“你在說什麼?”卓少男忍著頭疼莫明其妙地望著穿著赭石對襟長衫,石綠百褶長裙的婦人,想起自己在巷子裏救人被殺死的事神情一凜,“我沒死?”
後背一點都不痛隻有頭有一點痛,環境是陌生的,身邊的人也是陌生的,卓少男漸漸有了不好的預感,眼中開始湧現恐慌,她明顯感覺到自己身子很乏,照此看來她沒變成鬼還是人,隻有人才有感覺。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她被醫院搶救過來後睡著做夢了?但做夢怎麼感覺會這麼真……
王婆子聞言大驚,趕忙開口:“呸呸呸,大喜的日子奶奶別說那不吉利的字眼,奶奶一定長命百歲!”
那種詭異感越來越強烈,隨著驚恐的加深身上的力氣莫名地恢複了大半,卓少男撐起身子坐起來,瞪大眼睛掃視著陌生的古裏古氣的屋子,喃喃道:“是不是在做夢啊。”
王婆子見狀歎了口氣,拿起放在床頭準備好的衣裳給呆愣的主子穿起來,“奶奶放開點吧,老爺夫人若知道奶奶這樣他們會走得不安心的。”
“什麼老爺夫人,關他們何事,請問這秦府做什麼的?”卓少男感覺自己在跟這個婦人雞同鴨講,詭異的屋子詭異的人,瞬間加深的無力茫然感令她忍不住發起脾氣來。
“奶奶。”王婆子僵住了。
這時巧蓮端著水洗走了進來,聽到主子問的話後下意識地回答:“秦府是奶奶的夫家,秦家世代從商,家業富足,奶奶乃昨天和姑爺拜堂成親剛剛進秦家的門。奇怪,奶奶不是早就知道這些事情嗎?”
“奶奶定是被姑爺昨夜翻牆逃……出府的行為氣著了。”王婆子理了理思緒強笑著給臉色不怎麼好的主子穿好衣裳,在巧蓮給卓少男擦臉時語重心長地說道,“奶奶,自今日起你已成為秦家婦,不再是閨女,有委屈能忍則忍,姑爺是很過分,但一會兒敬茶時記得千萬不要當著老夫人他們的麵說姑爺的不是。”
“姑爺不滿這樁婚事,連洞房花燭夜都敢跑出去,一會兒敬茶時肯定也不會回來陪奶奶一起。”巧蓮忿忿地說道,洞房花燭夜將新娘子一個人擱在喜房裏,這對新娘子來說是極大的汙辱與不尊重,傳出去奶奶會被人笑,被人看不起。
“別亂說話,一會兒上房會有人來。”王婆子拿起放在喜床裏側的四方形白紗地兒的“落紅巾”直歎氣,新郎官洞房花燭夜翻牆逃跑,這鑒證女子貞節的東西便成了天大的笑話。
卓少男暈乎乎地在巧蓮的伺候下穿好鞋,剛要站起身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奴婢們來給二爺二奶奶道喜來了。”門外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
巧蓮為難地看了眼不知在想什麼一直發呆的主子,不情不願地去開門,見到門外站著兩個笑眯眯的婆子後側過身恭敬地喊了聲兩位媽媽好。
見新奶奶的丫環有禮貌,兩個婆子很受用,笑著進了房,見到臉色蒼白仿佛受了打擊的卓少男後,假裝沒發現喜房裏少了新郎官,舉了舉手中的梨木盒子望著王婆子手中的白綢笑道:“奴婢們應老夫人之命來收……”
王婆子沉著臉將折好的“落紅巾子”遞過去,不帶情緒地道:“姑爺昨夜不在房裏。”
看了眼幹幹淨淨的白綢,又看向因“受了天大的委屈”而神思不屬的卓少男,兩個婆子眼中不約而同地閃過一抹嘲笑,將白綢放進盒中收好後皮笑肉不笑地道:“奴婢們先下去了,二奶奶動作快些,別讓老夫人等久了。”
雖然對兩個婆子不敬的態度非常不滿,但為了自家主子好,王婆子忍著氣自懷中摸出兩個小荷包,輕笑著上前將荷包塞進兩個婆子手中:“辛苦兩位媽媽了,二奶奶昨夜睡得晚現在還沒完全清醒,我們盡快伺候二奶奶淑洗好就去上房請安。”
收到紅包,兩個婆子臉上表情好看了些:“那你們趕緊準備,我們就不打攪了。”
送走兩個婆子後,王婆子及巧蓮動作都麻利了起來,拉著卓少男在梳妝台前坐下開始給她梳妝。
“奶奶快點醒,我們還要趕著去上房。”王婆子在梳妝匣裏一邊挑著首飾一邊焦急地從銅鏡裏催促著“沒睡醒”的卓少男。
巧蓮快速地給卓少男梳頭,一刻不敢耽擱。
卓少男坐在黃花梨圓凳上呆望著鏡中完全陌生的人,鏡中的人有張稱不上柔和偏英氣的臉,兩條濃黑的揚眉,高挺的鼻梁,頗為性感的厚唇,五官分開來看每一樣都偏男性化,但擺在一起便有了女人味,隻是女人味不太足,雖然站出去是個人都不會認錯她的性別,但看起來很英氣,模樣很俊俏,因為長得頗為中性化,所以不能用美麗這等女性化的詞語來形容好幾此時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