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從隔壁縣傳來一個消息,秦未昭的前嶽母因操勞焦慮過度病世。
沒了親娘撐腰,趙氏被家中厲害的嫂子們明目張膽地欺負,於是被迫無奈之下帶著身邊僅有的一個丫環般出去了,租了個又舊又小的院子,主仆二人日子過得極其清儉。
這幾年來趙家因失了秦家這個靠山,再加上有人為討好秦家刻意刁難他們,導致生意大受影響賠了許多銀兩,趙家兩兄弟空有一身本事,但經不住一個、兩個、好幾個商家使絆子,再努力都沒什麼效果,就顧著愁死了,哪裏還有心思去關心妹妹的事。
趙老爺因接受不了生意賠錢並且出門被人笑話嘲諷的殘酷事實,惱羞成怒之下將所有過錯都推到趙氏身上,加上兩個兒媳婦背後不停地躥掇,越來越覺得是這個女兒不爭氣,不會討丈夫歡心,結果不僅被夫家休棄,還害得娘家成了這副模樣,於是一不高興就罵她,罵得已經殘廢了的女兒心灰意冷搬出去住了他都不聞不問。
秦未昭聽說了這個消息時發呆了很久,最後覺得無法做到無動於衷,經過這幾年來的反思悔過,他愈發的意識到當年的自己太混蛋,其實趙氏到後來越來越貪財自私,自己要負相當大的責任,因為是他縱容的。
為防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煩,秦未昭找阮氏商量了下關於趙氏的事,當年的種種他沒有對阮氏隱瞞,坦誠了趙氏會有這下場自己要負大部分的責任,不想後半輩子良心上受強烈譴責,他想幫一幫趙氏,就算是看在楠楠的份兒上,他也做不到裝不知情。
阮氏並非是那種有理說不通之人,自從秦未昭將所有的事都告訴她後便知這個男人對自己算是敞開了胸懷,聽他說要幫趙氏二話不說立刻答應了,她答應得如此快原因有兩點,其一是趙氏與秦未昭將彼此都傷成了殘廢,就光這一點他們兩人是再也不可能了,她不用擔心他們會死灰複燃。
其二便是在秦未昭麵前表現得大方通情理點兒對自己沒有半分壞處,花點銀子能換來丈夫對自己的敬重感激怎麼想都不覺得虧。
於是就這樣,阮氏拿出幾年來存下來的部分積蓄給了秦未昭,讓他給趙氏買座新的房子,再雇幾個丫頭婆子伺候她。
由於就趙氏還有幾個下人住,是以院子不用買大的,這樣到是花不了多少錢,秦未昭知道若由他和阮氏出麵趙氏定不會接受,說不定還會發狂地將他們趕出去,不得已之下最後請求顧少男幫忙。
顧少男一直都覺得趙氏雖然有錯,但受到那樣的懲罰實在是太重了,一直對她抱有同情之心,秦未昭一開口請她幫忙立刻便同意了,她帶著楠楠,拿著秦未昭買好的房子相關契據去找趙氏了,稱這房子是她買下來的請趙氏過去住。
趙氏自然不肯,秦家的東西她不想沾也不想碰,何況自覺當時與顧少男關係並不親厚,不想去占便宜,但最後還是被顧少男說服了,當然是因為楠楠,為了能與楠楠時刻見麵,為了能在楠楠“偷偷”見她時能有個幹淨敞亮點的房子,她猶豫良久最終同意了。
將舊房子賣子後便去了新房子住,自趙家將她趕出來那一刻起,她便不再將自己當作趙家人,她去住新房子也沒想著去知會他們一聲。
顧少男與趙氏的約定是每個月要帶楠楠過去讓她們母女團聚一次,趙氏現在唯一心係的便是楠楠,剛搬到新房子裏時她還又瘦又憔悴,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老了好幾歲,自從般過來被照顧得好了,還能時刻見到楠楠,趙氏的氣色逐漸轉好,臉上也有笑容了。
想起前幾天帶楠楠回府之前趙氏對她說的話,顧少男的心裏便又酸又澀的,趙氏說:“我謝謝你總帶楠楠過來看我,你也不用騙我了,這房子其實是楠楠的爹買下來的對吧?這些下人也都是他雇來的,我傷了他的腳,毀了他的前程,他居然還想著照顧我,這已經很難得了,對他的怨和恨為此也淡去了許多,知道他還念著當初對我的那一點點夫妻情分我一生足矣。”
“聽說他新媳婦是個賢惠體貼的,還為他生了個兒子,他總算是圓了生嫡子的夢了,我不求別的,隻求他在有了嫡子的情況下,不忘拿出幾分真心對楠楠。唉,我對不起楠楠,不想她在沒有親娘時時在身邊照顧時,還失了父愛。你回去後告訴他,以前的恩恩怨怨我已經不在乎了,替我祝福他,讓他與新媳婦……好好過日子吧。”
趙氏說到最後眼睛紅了,眼中的情緒複雜得讓人不忍心看。
從這席話中,顧少男感覺趙氏對秦未昭是真心的,真心到在發生這麼多事之後還不忍心恨他,居然還祝福他與新妻子好好過日子……顧少男沒忍心去看趙氏的表情,領著要哭了的楠楠迅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