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3)

崔長青趕走了胡綺綠父女,覓路尋找龍門山莊。他對附近一無所知,人地生疏,也必需先找到當地的土著問路,免得鬼撞牆似地到處亂跑。

他卻不知,他的一舉一動,皆在一些神秘人物的監視下。山區各處可以眺瞰髒望的峰頭,皆有人潛伏在上,以刀劍的閃光彼此傳遞消息,他卻一無所知。在小徑與山下各處活動的人,從未登上山顛,因此也不知山上有人傳遞消息。

跟蹤他的人,始終保持三裏左右的距離,利用山上傳下的信號,完全控製了他的蹤跡,根本用不著跟得太近,因此他毫無所覺。

他隻知道鎮八方騙來了不少人,用意一是奪寶,一是要他的命。他並不怕這些人,隻不過這些人礙他的事。

正行走間,突聽到前麵傳來一聲怪笑,接著是一聲沉喝,隨之而來的金鐵交鳴聲震耳。

他腳下一緊,向聲響傳來處飛掠。

他來的正是時候,春蘭與冬梅兩侍女,正受到秦嶺四大天王的圍攻,已是岌岌可危。

其實,真正出手的隻有持天王傘的大天王趙兄。天王傘沉重無比,鐵枝為骨,九合銀絲編的傘麵,可開可合,活動自如,開時徑大五尺,合時長有四尺二寸,單手掄動,勢沉力猛霸道萬分。開時不但可當盾牌用,傘尖仍可傷敵,傘緣可削可劈,無人能近身相搏。

其他三位天王把守外圍,不許兩侍女脫身,退近時方出手將她們驅回場中。

大天王趙兄勇猛如獅,毫無所懼地揮傘進博,把兩侍女迫得有退無進,在附近窮兜圈子。

“錚!錚錚!”雙劍砍在傘上,發出震耳清鳴,火星直冒。

大天王趙兄天王傘半張,猛地向前一送。兩女一用劍點,一用砍,兩聲震響,兩女被震退八尺,幾乎被震倒。大天王趙兄迫進,狂笑道:“說吧,你們到底誰是紅娘子?哈哈!誰是誰就可以留得命在。”

聲落,傘突然點出,兩女左右一分,雙劍齊發搶攻雙肋。

大天王向右迫進,“砰”一聲擋住了冬梅攻右肋的劍,再扭身取左方的春蘭,銀光旋轉如輪,削向春蘭的胸脅要害。

冬梅被震退八尺,虎口血出。

春蘭百忙中未能撤招,“掙”一聲暴響,劍被傘骨削中,劍身突折。

傘尖突然刺入,狂笑聲震耳。

春蘭大駭,仰麵便倒,奮身急滾。

冬梅大驚之下,舍死回撲搶救,長劍陡發,“笑指天南”,攻向大天王暴露在外的脊背。

天王傘突然一收,回頭來一記“回頭望月”。

“噗”一劍刺在大天王的腹部。

天王傘壓住了冬梅的右肩,冬梅向下挫。

“哈哈哈哈!丫頭,你的劍還不配替本天王抓癢。”大天王狂笑著說。

斷了劍的春蘭大急,不顧一切撲上,斷劍全力向大天王的後腦猛敲。

大天王腦袋一歪,伸腳後蹬,“噗”一聲劈在春蘭的小腹上。

“恩……”春蘭掩腹後退,臉色死灰。

“哈哈哈哈!這一腳端得缺德。”其他三位天王狂笑叫著。

“哈哈!如果有身孕,那就完了。你給我放乖些。”大天王扭頭說。

這瞬間,黑影象閃電般射入,是崔長青,看到黑影,人已切入貼身了。

“噗!”膝蓋凶猛地撞在大天王的下陰要害。

“噗!”右肋同時撞在大天王的左肋骨。

“砰!”大天王飛躍丈外,象倒了一座山。

“哎……”大天王雙手掩住下陰,滾地狂叫,站不起來了。

變生倉猝,其他三位天王愣住了。

崔長青的手中,多了一把天王傘,笑道:“這一膝也缺德,今後你不能人道了。哈哈!

你也給我放乖些。”

二天王大吼一聲,雙手掄起鐵琵琶,搶出攔腰便掃,風聲呼呼勢如山崩,力有千斤,大石頭也會被打破,刀劍一類兵刃絕對禁不起一擊,一碰即毀’。

“砰!”天王傘硬接鐵琵琶。

人影乍分,兩人同時後退三步,勢均力敵。

崔長青劍眉一軒,叫道:“好啦!正好鬆鬆筋骨,再來一記。”

“砰!砰砰!”一連五擊,硬攻硬架。

“砰!”又拚了一記。

這次二天王受不住了,斜遲五六步,手開始發抖,鐵琵琶舉不起來了。

“再拚一記!”崔長青豪氣駿發大叫,疾衝而上。

三天王及時截住,降魔杆猛劈而下,叫:“我陪你玩玩。”

崔長青這次不硬接,身形一閃,扭身斜掠,天王傘隨身急轉,行雷霆一擊。

“砰!”一傘在三天王的左脅下,力道萬鈞。

三天王大叫一聲,斜撞出丈外,左膝一軟,屈身跪坐而倒,降魔杆亦拋出兩丈外。

崔長青用傘向驚呆了的四天王一指,說:“你,挺劍上,也來鬆鬆筋骨,機會不可錯過。”

二天王以鐵琵琶支身,臉色蒼白地叫:“老四,不要惹他。這小子兩膀怕不有上萬斤神力?咱們認栽。”

崔長青丟下天王傘,說:“你們走吧,限你們克期離開山區,不要在此起火打劫礙事。”

“咱們認了,走!”二天王說。

四天王收劍,大聲道:“好,咱們走,沒話說,你小子確是比咱們高明。

四天王背起了大天王,二天王扶了三天王,四人狼狽而遁。

冬梅扶起了春蘭,急急地叫:“三妹,你怎樣了?”

春蘭臉色蒼白地站穩,忍痛說:“不要緊,幸好我已急運行功護體,傷得不重。崔爺,我們總算大開眼界了。”

崔長青挽住她,笑道:“沒什麼?這四個家夥是渾人,隻有這種硬碰硬的功夫,才能降服他們。走吧,我扶你一把,找地方推血過穴吃些傷藥,不然後患無窮。”

不久,他們重行上道。冬梅一麵走,一麵向崔長青感慨地說:“如果崔爺晚到一步,我姐妹倆將生死兩難。”

“嗬嗬!早來一步,以一敵四,還不知如何結局呢。要不是出其不意擊倒了最強的大天王,在下毫無必勝的把握。”

冬梅苦笑,說:“總之,該謝謝你。”

“不必客氣。”

“我想,我該如何謝你……”

“哦!冬梅姑娘,有件事來請問你,務請實告。”

“崔爺所問何事?”

“在下一到府城,便有人前來索取金珠,但不知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咦!崔爺懷疑是我們泄漏的?”

“這件事隻有你們知道。”

“我們怎會?不可能的。”

“會不會是你們小姐派人與血花會接頭……”

“什麼?我家小姐不認識血花會的人。”

“可是,你們小姐答應與血花會接頭,化解在下與血花會的恩怨糾紛。”

“家小姐因風聲甚緊,尚未開始派人與他們接頭呢。哦!會不會是血花會的人,先與熊耳山賊勾上了?”

“當然有此可能,但似乎可能性不大。”

冬梅扭頭注視著他,遲疑地說:“崔爺,我不是不感知恩的人。”

走在後麵的春蘭突然說:“二姐,你怎麼了?”

語氣失常,冬梅似乎一驚,說:“三妹,崔爺也救了你。”

“我感激不盡。”

“因此,我想,前麵還不知有多少人打金珠的主意,不如咱們離開引他們退走,小姐一個人將金珠交還官府,該無困難。這一來,大家都好……

春蘭哼了一聲說:“不行,必須由小姐決定,你可不要亂出主意,這可不是好玩的。”

冬梅籲出一口長氣,無可奈何地說:“好吧,我們快去見小姐。”

不久,前麵山穀中出現一座小小的莊院,冬梅說:“前麵就是龍門山莊,到了。”

春蘭向南一指,說:“小姐藏身在腳下一座茅屋中。山莊可能已被人監視,咱們直接到茅屋去見小姐。”

果然不錯,莊門開處,幾位村夫送四位灰衣人出莊,顯然有人到莊中打聽消息。

三人掩起身形,向遠在兩裏外的山腳急走。

茅屋在望,屋前站著一身紅的吉絳姑(莊玉雲)。她佩了劍,含笑相迎,美豔如花,風華絕代。

他突然停步,悚然地叫:“咦!血腥好濃,怎麼一回事?”

他看到了樹下的一灘灘血跡,隻感到頭皮發緊,那是先前赤發土地一群人,被吊起放血的地方,屍體已經搬走,血跡仍在。

吉絳姑舉手招呼,笑道:“長青,過來呀!不久前有人在此為金珠而火拚,死了不少人,因此血腥刺鼻。”

他向前走,苦笑道:“金珠是不祥之物,早些送走吧!”

“長青,別來無恙?”吉絳姑似笑非笑地說。

他在丈外止步,搖頭道:“別提了,一言難盡。吉……莊姑娘,金珠在何處?早些送走……”

“且慢,你一定要送走?”

“咦!這不是你的意思嗎?”

“我改變主意了。”

“咦!你……”

“你知道我是誰?”

“你……”冬梅說,“你是莊玉雲姑娘……”

“這隻是我十餘個化名中的一個。”

“哦!那麼,你真是紅娘子了。

“那也是化名之一。”

“咦!你……”

“天下間,知道我奪獲金珠的外人,隻有你……”

崔長青已聽出不對,沉聲問:“你想殺我滅口?”

“正是此意。”吉絳姑微笑著說。

他似乎沉得住氣,瞥了兩侍女一眼,搖頭道:“你們隻有三個人,恐怕無法如願。吉絳姑,殺我恐怕不是你的本意,在你拔劍動手之前,可否聽我幾句忠言,打消愚蠢的念頭。”

“哦!你想說些什麼?你說吧,反正你已時限無多了。人之將死,真言也善;我不是氣量小的人,不會計較將死者的逆耳忠言。”

他點點頭,頗表讚許地微笑道:“謝謝你,這證明了你並不是無可救藥的人。論交情,咱們曾經是同床共枕肌膚之親的密友。要不是你殘忍好殺,我們也不至於分開。”

“這些話倒還動聽。”

“因此,在下並不打算與你反臉成仇,即使在神鷹護衛百般煎迫時,在下也未出賣你。”

“但願我能相信你。”

“真金不怕火煉,希望你相信我。這次如不是你派冬梅去找我,說要將珍寶物歸原主,我也不會前來赴約。”

“你來了,很好。”

“因此,不管你是否有意將珍寶歸還,不管你曾狠毒地想殺我滅口,我都不怪你。”

“嘻嘻!你倒有容人的度量呢。”

“我認為彼此好來好去,和和氣氣地分手,你我沒有結仇的理由,雖則我知道你是紅娘子百裏春,你我到底曾經是親密的朋友。”

“你象是說完了。”

“是的,告辭。”

“這就走?”

“是的,後會有期。”他苦笑著說,緩緩轉身。

春蘭冬梅晃身攔住,一臉肅殺。

“不要阻我。”他平靜地說。

吉絳姑格格笑,說:“你說完了,我還未說完呢,轉身看著我。”

他轉過身來,平靜地問:“你要說些什麼?”

“我說,你得死。”

“哦!你堅持要殺我?”

“是的,我有一千個要殺你的理由。”

“我不明白……”

“明天,你就會明白了。”

“為何要等到明天?”

“因為明天我要正式地殺你。”

“可否舉出你要殺我的一千個理由中的幾個?”

“明天你便知道了。”

“我不願等。”

“已由你不得了。”

他淡淡一笑,搖頭道:“你不說也就算了,我可要走啦!再見。”

‘站住!”

“你……你們攔不住我的。”

“你真以為走得了?”

“你們三個人,算了吧。”

吉絳姑臉一沉,笑容消失了,沉聲道:“你記得我留下了兩管縹緲浮香嗎?”

“你……”

“那是留來對付你的。”

他伸手拔劍叫:“你這惡毒的女人……”

九音金鈴聲突然破空傳到,他猛地一晃,搖搖欲倒,象是喝醉了酒。

“砰!”冬梅首先倒下了,立即失去知覺。

他向前跨出一步,春蘭突然撲上。

他向側邁步,旋身一掌劈出“噗”一聲劈在春蘭的胸口。

“哎……”春蘭叫,仰麵摔倒。

金鈴聲響得更急。

“砰!”他也栽倒昏厥了。

春蘭吃力地爬起,切齒叫:“我要親手殺他……”

“不可!明早按計施刑,梟首傳信天下,剜心剖腹,化骨揚灰,如期複仇大會。”吉絳姑走近說。

“要不要先放一些血?這畜生藝臻化境,修為爐火純青刀槍不入,浮香的藥力在他身上效力減弱,須防他提早蘇,後果可怕。”

“放心啦!浮香的藥力是十二個時辰,他中浮香至今,該有一個時辰以上了,明早開複仇大會,還有十個時辰,他不可能提前蘇醒。為防患末然,用牛筋索捆上,夠他受的了。”

茅屋內搶出四名大漢,繳了木劍,用牛筋將他的手腳綁牢。

吉絳姑取劍細瞧,說:“真是木劍呢,要來何用?”順手一丟,喝道:“帶走,傳令下去,立即撤走。”

春蘭抱起冬梅,說:“會主,確是該走了,那些人可能快尋來啦!”

吉綽姑殺機怒湧地說:“來就來吧,把他們都殺光,永除後患,也讓以後想奪寶的人死心。”

“會主不可,人太多,他們……”

“好,走吧。”

半個時辰之後,第一批到達的人是電劍林壽。

由於龍門山莊位於山區的邊緣,迤西一帶又全是丘陵地,直伸至洛河東岸,林深草茂,古木參天,在山莊以東的山頂監視人員目力難及,而撤出的人卻又善於利用草木障身,所以撤走許久,仍未被人發現。

茅屋中空空如也,原來的供桌靈牌等物皆已撤除。屋後堂有一條地道,通向百步外茂林中的山溝,人皆利用地道,沿山溝掩身撤走了,難怪監視的人毫無所覺。

林白衣找到了沙棠木劍,大吃一驚。

電劍林壽留了一個人招呼其他的同伴,循蹤急趕。這些人中,北丐是追蹤的能手,在林中走動,豈能不留下蹤跡?

這一帶山區總稱闕塞山,伊河將山區切開,東麵叫香山,西稱龍門山。龍門山又分為二,稱龍門東山與龍門西山。

香山與龍門山之間,往來有渡船,這段河道稱為人節灘,前代灘流洶湧,行旅深以為苦。

直至唐朝白樂天(白香山,大詩人白居易)任河南伊,方鳴工開鑿,水勢稍平,但仍然相當洶湧。白居易不但開鑿了八節灘,也重修丁香山寺,再修藏經堂。他在洛陽甚久,死後葬在寺旁的一座小山坡上,那便是名傳千古的白樂天墓。

唐代兩位名人,皆住在龍門附近。一是宰相李德裕,家在龍門鎮旁平泉莊,他的德裕園地是該地的名園,一代賢相自不等閑。一是白居易。這位大詩人生性疏狂,一代名士,官運並不佳,曾被貶為江州司馬,官位最高時,是刑部尚書。但兩人早期,皆以太子賓客分司東部。

千古以來,李德裕這位賢相,民間知者不多。而白居易卻傳誦千古,婦孺皆知,他的詩歌,千古長青萬載不朽,他的詩詞人人可解,首首可歌。但他寫了一首長恨歌卻令後人迷迷糊糊,描寫唐明皇與楊貴妃的故事,假藉神仙典故,暗中指出當馬嵬坡六軍嘩變,高力士縊死楊貴妃是一場騙局。詩中指出楊貴妃已成了仙,居住在海外的仙山。但卻暗中談出貴妃受辱的情景,和爾後貴紀已成為女道士(當時女道士與娟妓並無多少區別)的事實。看了長恨歌的人,皆為徘側纏綿的詞藻所迷惑,以為貴妃真的死了。“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美得令人心醉心酸,誰又去推敲“馬嵬山下泥土中,不見玉顏空死處”呢?誰又願意點破“雲髻半偏新睡覺,花冠不整下堂來。”的接客狼狽像?

唐代兩位大詩人,李白、白居易;一稱詩仙,一稱詩聖。白居易以香山為號,葬在香山。他的墓地目下卻是荒涼一片,荒家一坯,短碣數座,唯一搶眼的是李商隱(也是唐代大詩人之一)所立的白公牌巍然高聳,陪伴著荒家一丘。

山坡四周,散落著一些荒墳。山坡後,是龍門豪紳常大爺的廣大百果園,園中建了避暑的別墅,非請莫入,擅闖者將有不測之禍,列為禁地。因此,百果園並未引起外人的注意,沒有人願意招惹享有特權的豪紳。同時,到百果園須經過白樂天墓一帶墳山,閑來無事,誰願意經過墳山與鬼打交道觸黴頭?

百果園占了整整一度山穀和半座山,有從白馬寺接枝的石榴,有從靈寶移植來的甜棗,有名貴的火球柿,有從白衛輝府移來的林擒,有鄧州來的香橙……園內建了別墅。三進九間二院,一座大樓。四周,有四時不謝之花,有花團錦簇的名貴壯丹,因此稱為富貴園。

富貴園,卻是江湖藏汙納垢之地,富倒是不假,貴卻是未必。

未牌正末之間,樓下的花庭已布置得陰風慘慘,香煙繚繞,廣闊的花庭明窗皆張起黑慢,香案、靈位、法器、紙人、紙馬、供品……香爐中香煙彌漫,燭火搖搖。四名僧人,四名老道,從午間便開始念咒。木魚聲、銀聲、金鈴聲、念咒聲……和尚道士各展神通,上天堂下地獄隻有死鬼自己明白。

別墅前的花徑兩側,木架上吊了不少屍體。

園外圍設有警哨,警哨全是長工打扮。’

別墅外圍,全是黑衣藏刃大漢守圍。

內部,三十餘名男女皆穿了勁裝,紅紅綠綠老老少少濟濟一堂,每人的胸襟,皆繡了火紅色的血花圖案。

人都在忙,六名大漢在供桌前,加了一張刑台,擱上一隻大銀盤,一隻金碗,三隻玉杯。另一端,放了一隻大銅盤,上麵擱了一把劍,一把解腕尖刀。一旁,放了一隻大雄雞,一杯涼水。

兩名赤膊大漢,將縛了手腳的崔長青丟在刑台上。一名大漢踢了崔長青一腳,恨恨地說:“這小於好福氣,要到明早方能醒來。如果有解藥能將他弄醒,這時就可開壇送他上西天。”

另一名大漢桀桀笑,說:“哈哈!試說下地獄。剖腹刺心大開膛,斬頭瀝血化骨揚灰,還能上西天?玄門弟子來說,這叫兵解,兵解便是所謂應劫,應劫是不能升天的,還得投胎經曆另一劫,萬劫不複那才叫慘。”

後堂踱出一個猙頭鼠目的陰陽生,喝道:“不許胡說!退下去,第三次上香的時辰到了,會主即將升壇。”

大漢們從右廂退,一名大漢一麵走一麵嘀咕:“一個時辰上一次香,多麻煩?人都累死了,晚上還得上夜放哨。”

不久,鍾鼓齊鳴,兩廂魚貫出來二十餘名男女,各人手中皆捧了三柱香。這些人中,有天是壇地主地煞壇主、人靈壇主,三壇的壇主全部到齊。

內堂三女隻有兩人,三女之首的薛香君已經死了。外堂三女隻剩下一個,九幽娘與神針織女都死了。

最後從內堂出來的三個人,是吉絳姑、冬梅、春蘭。吉絳姑仍然穿了一身紅,佩了寶光四射的長劍。冬梅與春蘭不再穿侍女裝,回複本來麵目,穿的是黛綠衫裙,美豔絕倫。

一陣好忙,在陰陽生的呼唱與和尚道士的經咒聲中,行禮如儀一一上香,頗為隆重。禮畢,天哭壇主叫道:“啟稟會主,各地接信趕來的前輩們,除了衛輝府的飛天夜叉周老前輩之外,全都到了。屬下認為,為免夜長夢多,不如立即舉行開壇大典,宰了崔小狗,不必等他醒來了。”

吉繹姑冷哼一笑道:“不,在他昏迷不醒時殺他,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