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財在險中求(3 / 3)

這是小事,沒有威脅到小玉,她過了那會,也把這後怕勁給忘了。

這天晚上,清風徐徐吹拂,一輪上弦月高掛在夜空中,灑下一地的清輝。

月兒讓婢女在花園中擺了一桌酒菜,屏退左右,一個人坐在石凳上,獨酌獨飲起來。

孔小樹正巧經過,看到月兒三杯薄酒下肚有些興味,在花園裏翩翩起舞她的舞姿很奇怪,跳著跳著好像又忘記似的停下來,想了許久才又開始,就好像一個才學舞蹈不久的人,那腰身動作都顯得有些僵硬。小樹不免停下腳步觀察了半響,越發覺得外頭對月兒姑娘舞姬身份的討論有些言過其實。

舞蹈不好看,她才沒心情多留,正準備離開,院門口忽然傳來一些腳步聲,他的心一驚,急忙又矮身躲了下去。

“王爺……”月兒發出了一聲驚喜的呼喚。

“月兒,這麼晚了還在花園裏,不怕著涼了嗎?”

“月兒想念王爺,在屋裏呆著隻覺得難以呼吸,便是到這花園裏來對月獨酌,一解月兒對王爺的相思之苦……”

“月兒現在說的話倒是讓本王有些詫異……不過也罷,本王今晚便陪著你了,來,本王陪你在這坐坐!”

“好……”

孔小樹伸長脖子看出去,正看見那倆人相擁坐在石凳邊,親熱地說著貼己話。

他不知覺地咬牙切齒,既然來了就進屋去,在這裏坐什麼坐?蕭雨霖武功極高聽力是也非常人,若是讓他發現自己在躲著,轉眼就要被套上個偷窺的罪名,可是他們在這要坐到什麼時候?他現在就覺得腿有些酸麻了這世間的事總是如此,你越不想它發生它就偏偏和你對著幹。孔小樹這邊還說自己腿酸,就連蹲的位置都太小,連舒展都不行,這下不知是哪個關節抽瘋,一下子站不穩就往一邊倒去。

孔小樹驚恐地瞪著眼睛,隻能接受自己傾斜的身體卻無能為力,一著急,手一抓麵前的樹枝,“哢嚓”就這麼暴露了行蹤。

“誰?”

空氣中忽然傳來一聲厲喝,緊接著是什麼東西飛了過來,從孔小樹的右臂處劃過。

人隨聲至,孔小樹還沒從震驚中醒悟過來,頭頂的視線已被一道疾馳而來的黑影擋住。

“是你?”蕭雨霖顯然看清楚了麵前人那張討厭的臉,語氣中飽含了厭惡。

四目相對,孔小樹的臉一瞬紅了,這是他發誓要喊他王爺尊敬他那天之後和他第一次見麵,難道真要喊嗎?可是他憋得臉紅都覺得難以開口。

隨後趕來的月兒無意中為他解了圍。

“王爺……這不是,呀……他的手臂流血了!”

話音剛落,孔小樹立馬回頭看向自己疼痛的肩膀,果然見著一抹殷紅從他的布衣下滲出來“血……”孔小樹尖叫了一聲,忽然軟趴趴地朝地上倒去。

一看他這模樣,連蕭雨霖都忍不住好笑起來,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孔小樹居然怕見血嗎?一個男人居然怕見血嗎?

像是終於發現了孔小樹的弱點似的,他犀利的眼底已經被滿滿地笑意取代。

孔小樹現在是看不見蕭雨霖的眼神,他是怕見血,說來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小在翠香樓長大,有時候會看見一些姑娘床上褻褲上有血漬,他又不懂是怎麼來的,隻覺得這些血漬看著惡心,越看越惡心,就這麼養成了一見血就暈的習慣。

“喂……別裝死啊……不就是一點皮外傷,你至於嗎?”蕭雨霖知道孔小樹這人滑頭,估計他現在裝暈是怕自己怪罪他在這裏偷窺,當即冷了臉,用腳踢了踢孔小樹的肩膀,冰冷冷地道。

孔小樹眼前是一片蒼茫,全身也是虛軟無力,可聽著蕭雨霖這帶刺的話,心裏還是計較起來。他就是怕血怎麼了?誰規定男人就得蕭雨霖這樣,滿手血腥當有趣?

“喂……本王不怪你,快點滾回去吧!”蕭雨霖頓了片刻後又道。

誰料預期中這小滑頭還是躺在這裏,雙眼翻翻,似乎要口吐白沫的樣子。他微一蹙眉,而身邊的月兒也嫌孔小樹在這礙眼,也道,“本王都說了不怪你,怎麼還這麼不識趣?”

孔小樹暗自冷哼,他能走早跑了!這兩個笨蛋,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看出他問題來嗎?

“孔小樹……你真的暈血啊?”蕭雨霖的臉上浮起了一抹擔憂,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從翠香樓開始就跟他天生有仇的人變得可憐起來,他的心都會一揪。

“王爺,咱們別管他了……咱們進屋吧……或許他看你走了,自然會起來溜掉的……”月兒隻當孔小樹從頭到尾在做戲,王爺若是還在這杵著,就是浪費了她的春宵一刻。

可是蕭雨霖像沒聽見她說話一般,彼時已經蹲下身去,扯破了自己褂子一角,幫他包紮止血。

這時的月兒眼底微露驚詫,震驚地看著蕭雨霖居然屈身為一個奴仆張羅,他們之間難道有什麼特俗關係?她惻惻地盯著半暈的孔小樹的臉,將他的音容相貌牢牢地記在了心裏。

而這時一個恍惚,就見蕭雨霖抱起了孔小樹,她心一驚,又有些詫異地問,“王爺,你這是……”

“他怕冷,不把他送回去,他會死在這裏的……本王一會過來!”蕭雨霖看向她道,麵上神色無異,看不出他心底在想什麼?

“好!”月兒柔聲一笑應下,欠身為他送行,在看著他轉身之後才抬起頭來,咬牙,記恨地瞪著被抱走的孔小樹。

抱著孔小樹往書房去,一路上蕭雨霖都麵無表情,一雙眸子像冰掉一般,直直地盯著孔小樹。

他真覺得孔小樹這種人能活到這個歲數真是祖上積德了,你瞧著這人,偏偏是意想不到的時候就準有他的身影,而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卻又那麼愛管閑事,那麼愛貪便宜。他若真不是遇上他蕭雨霖,恐怕也在那次被刀王賈挾持的事件中一命嗚呼了。

前兩天還在他府上闖了那麼大的禍,也不知道避開,現在居然又跑到月兒的花園裏!他難道不懂男女授受不親嗎?他救得了他一次不代表每次都能救他,而他放過他一次也不代表可以忍受他養肥的膽子。

“蕭雨霖……你要麼就放下我讓我自己走,瞧你一張臉冷得像塊冰一樣,你不知道怕冷啊!”孔小樹從暈血狀態恢複過來了,一開口,就是讓蕭雨霖嘴角抽搐的傻話。

可他卻真沒撒手,反正抱著他也沒幾斤肉,就用自己的冰冷來凍他,而後他又不覺皺起眉,這個孔小樹平時吃的都上哪去了?吃了不認賬的嗎?怎麼瘦得跟隻猴子似的!

徑直走進書房,把他一把丟在那張軟塌上,他也順勢往旁邊一坐,獨自飲著茶水。

小玉這時緊忙趕進來,忙地伺候,一會功夫就在軟塌邊給他擺上了好酒好菜。

孔小樹這時看見吃的兩眼發直,他從來沒辦法拒絕美食,或許就和蕭雨霖一樣從來沒辦法拒絕美人一個道理。

蕭雨霖見他眼底閃著一些戒備但是對食物的渴望甚為濃厚,他勾唇一笑,道,“想吃就過來!你什麼時候又怕起我來了?”

孔小樹嘴角一瞥,急忙笑臉相迎,“王爺對下人真好,那……小樹就不客氣了!”她才開始學習拍馬匹,還欠些火候,不過不要緊,日後勤加練習就好。當下還真客氣,伸手一抓盤子裏的雞腿,就在那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蕭雨霖真覺得自己今天是不是被門擠了腦袋,怎麼會這麼容忍孔小樹,一次又一次,先是幫他包紮接著是抱他回來現在居然還開口邀請他一塊吃晚飯,天呐,難道做這一切地結果就是看孔小樹那種粗魯的吃法來惡心自己嗎?怎樣同樣是男人,他有的孔小樹都沒有?

好不容易忍下自己作嘔的衝動,他冷冷地斜了一眼身邊的小玉,小玉感覺到有抹陰厲的視線刺來才從孔小樹那誇張的舉止中回過神來,目光一轉,飛快出了門。

她很快又跑了回來,給孔小樹加了一副碗筷,退到一旁站著,嘴角抿著淡淡的笑。

沒想到小樹跟王爺交情這麼好啊!王爺看著他這樣的德行都能忍下,看來小樹的前途,一定是王府管家的命了!她真覺得自己的將來也從這一刻開始有了些盼頭,她再等等,等到小樹跟她表白的時候,一切的辛苦都有回報了!

想著想著,眼神就不覺偷偷睇向小樹,這種熾熱而愛慕的眼神怎麼會被人忽視?孔小樹左眼皮一跳,他無意中抬頭,便與小玉的眼神短暫地相彙一瞥。

他的心一驚,差點筷子就從手裏脫落下來,小玉幹什麼?那眼神難道小玉喜歡王爺?!

小玉是在跟他提示,讓他幫忙撮合?

“小玉,去吧金瘡藥和綁帶拿來!”

“啊?”小玉還沉浸在自己的美夢裏,一時竟沒注意聽蕭雨霖在說什麼?

而聽到她這麼不長進的話,蕭雨霖更是詫異地轉過頭來,卻見小玉麵色微赧,視線剛從孔小樹的臉上挪開,這這是什麼眼神什麼表情?難道小玉喜歡孔小樹?

他緊緊地皺了下眉,心裏忽然有些不舒服!

“金瘡藥和繃帶!”於是他的話也冷了三分。

小玉這下反應倒是神速,驚惶萬狀地奔出了屋子,頗有些逃難地意味。

回過頭來,卻見孔小樹一臉怨責地瞪著自己,他不自覺地清了清嗓子,沉聲喝道,“你這麼看著本王幹什麼?”

“你對小玉就不能好點?”孔小樹直言不諱道。

蕭雨霖聞言,胸膛裏頓時燃起了一把怒火,“本王要對誰好還要聽你的指使嗎?”

“呃……”孔小樹無語,隨後默默地搖頭。

“王爺,金瘡藥和繃帶奴婢找來了,王爺哪受傷了?奴婢這就……”

“不用了,你出去吧!這裏有本王就行了!”蕭雨霖斜睨了一眼小玉,接過她手裏的藥箱,然後揚了揚手。

小玉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聽話離開了書房,臨走之時,還偷偷地看了一眼孔小樹,隻是他此刻正在跟美食奮戰,想著趁蕭雨霖不注意多吃一點省得虧了,才沒有注意到小玉這失落的眼神。

可是這眼神卻偏偏被蕭雨霖瞧了去,他微忖的眼神在這倆人臉上掃了掃,更確定了自己心裏的猜測。一時間,胸膛裏那把怒火燒得更猛烈起來然而下一秒,瞥見孔小樹那滑稽的吃相,怒火一瞬就熄了大半,再一瞧他扒飯時不小心沾在臉上的飯粒,他更是不自覺地伸手做出了讓倆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他幫他擦下了臉邊的飯粒!

這個事實讓兩個人都猛地一震!

天呐,蕭雨霖覺得這個世界就要毀滅了,他怎麼會對一個男人做這麼隱晦的舉動!他又不是自己的弟弟,血緣關係還說得過去!

他詫異地看著自己還粘著那顆從孔小樹臉上拿下來的飯粒,忽然就像看見了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水蛭一般,狠狠地朝著他白嫩的指尖咬了一口!

他的手一抖,嘴角一抽,飛快地想飯粒拋開,逃也似地下了軟塌!

仔細端詳一下孔小樹,黃黑的肌膚,臉上還有雀斑,吃得滿嘴的油怎麼看怎麼惡心,唯一能給人留下印象的無非是他一雙炯亮的大眼睛,清澈精明,但因為他剛剛那舉動,現在一雙眼睛也毫無美感,像銅鈴一般瞪著!

視線再往下落,身子扁平得就像一塊搓衣板,抱著他的手感就像在抱一捆幹柴,哪都恪手!就這麼一個人,怎麼能跟他那些調教得宜,環肥燕瘦的美人相比?再說了,孔小樹是個男人嘛……是個打雜的男人,他要圈養一個男人,也應該是像東少雲那樣美少年還差不多對,一定是喝醉酒的緣故,一定是這樣他才會出現幻覺,伸手幫他一把這樣想著,他才淡定地正了正臉色,“你剛剛……看見什麼了嗎?”

孔小樹一怔,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想掩耳盜鈴?

幫他擦顆飯粒有什麼?越是欲蓋彌彰就越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