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現在怎麼樣?”她著急地問。
東少雲微微眯眼,慣有的玩心突突地往上冒,“我也不知道,我不是出來找你來了,哪裏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那現在怎麼辦?我要不要回去跟皇上解釋情況,讓他別怪罪王爺……”小小樹急得滿麵通紅,不停地抓耳撓腮,噴氣跺腳來回走了無數圈。
“不用緊張,真有事,你也逃不掉,現在沒有侍衛來抓你,說明你們已經化險為夷了,你這些爛攤子啊,將來不知道蕭雨霖還要幫你解決多少個?”
心頭大石落下來,孔小樹又不禁酸溜溜道,“他不想解決也不用解決,誰要他好心!”
“哎……女人心,海底針,連你也不例外!”東少雲忍不住莞爾。
孔小樹目光一轉,忽然緊張兮兮地朝他靠近,低聲問,“東大哥,你真的一早就知道我是女人了嗎?”
東少雲鄭重地頷首,卻見孔小樹一張小臉越發紅了去。
她乖乖一笑,斂下眼去,“那……我從前那樣對你拉拉扯扯的,你不會覺得我不夠矜持吧!”
“說什麼傻話?我當你是妹妹,兄妹兩個有個拉扯算得了什麼?”
聽得東少雲這般寬心的話,孔小樹抹去了臉頰上的淚水,猶豫了片刻,又問道,“東大哥,你說……王爺是不是看上沈小姐了?”
東少雲思忖了片刻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一句話,又讓孔小樹陷入了無盡的惆悵中。
東少雲也不是戲弄孔小樹故意說的,隻是看今晚這場合,明眼人估計都跟他一樣冒出個一個想法,或許皇上會給蕭雨霖賜婚,對象就是沈家小姐。
一來蕭雨霖都快而立之年了,王府裏連個王妃都沒有,二來,以宰相之女的身份,除了許配給皇親才算不掉價,嫁誰都覺得委屈。現在的江山,一半都在皇後手裏,古來為了籠絡家族體係,都是這麼安排的。
與其現在為了安慰孔小樹欺騙她,還不如提早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今晚沈恬雅主動示好,所謂女追男隔層紗而已,他的猜測,不是空穴來風。
“咕嚕嚕……咕嚕嚕……”
孔小樹躺在大床上,雙手撫著不停叫喚的肚皮,嘴裏忍不住咕噥,“就你不爭氣,現在誰能給你點吃的?皇上的壽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沒人給你送吃的,你就忍著點吧,一點都不像個女人的肚子,真討厭!”
是啊,她現在開始討厭自己,渾身上下每一處她覺得是配得上蕭雨霖的。容貌也不美,身材還扁平,平日裏大大咧咧的一點美感都沒有,連肚子餓都比其他女子還狂放沒文化,沒品味,不懂哄蕭雨霖開心。
這樣下去她都不知道拿什麼來跟沈狐狸相比,如果她真的看上了她家王爺,她除了乖乖讓賢還能爭取什麼嗎?
這會都快子時了,回響在皇宮上空的絲竹聲樂依舊喧鬧沸騰,這個宴會究竟要吃到什麼時候?她現在餓死了。
可惜東少雲送她回來沒敢多留還得回去陪皇上助興,千叮萬囑這宮殿之外她不能單獨出去,否則迷路就真的不會有前兩次那麼幸運不被捉。
但是她真的好餓,想睡也睡不成,可怎麼辦好?
又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將近半個時辰,餓得不行的時候,東少雲的叮囑已經拋到腦後了,一個大活人被活活餓死傳出去不是笑話嗎?她也一向不懶,趁著自己還有一口氣在,決定出門覓食去了。
腦海裏對路況還有零星記憶,記得沿著長長的宮道一直往前走會經過一個臨時搭建的禦膳房,那裏應該有點吃的吧!
她使勁地咽了咽口水,仿佛已經嗅到了飯菜的香味,腳步走得飛快。
宮道的兩側是各個貴賓居住的宮殿,長相幾乎一致,多經過幾個孔小樹又開始有些暈了,而就在這時,忽然從一處的宮門裏衝出幾個侍女,一路臉色蒼白地往前方跑去,嘴裏還念念有詞。
“快點……沈小姐落水,皇後怪罪下來,我們沒有去幫忙,都得論罪……”
有人落水了!
又是一個沈小姐!
孔小樹猛然想起傍晚呆著的小湖庭院離這裏也不遠,沈小姐如果就是沈恬雅的話,她不是應該在長壽宮裏陪皇上喝酒嗎?怎麼突然就落水了?
帶著強大的好奇心,她的腳步也迅速地轉了個方向,跟著侍女的背影一路追去。
那個紅花似火的庭院裏,從裏到外都堆滿了人,裏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泄不通。其間不乏一些衣服閃亮富貴的男女,仿佛才剛從長壽宮那邊匆匆趕來。
孔小樹擠不進去,卻能聽見一陣陣的議論聲從裏及外。
“沈小姐怎麼好端端地會落水?”
“之前她說不勝酒力想出來吹吹風,不久就有太監來報說沈小姐失足落水……”
“打撈上來了嗎?”
“上來了,幸好是蕭王爺武功高強,還熟識水性,是他最先找到的沈小姐,現在正在給沈小姐急救呢……”
孔小樹聽得眼臉一跳一跳的。
那急救二字才剛說出口,身後又有一撥人匆匆趕來,穿著官府,手裏提箱,應該是宮裏的太醫。
領路的太監嚷嚷著叫讓路,孔小樹合著外麵的婢女一塊往兩旁退去,待那些太醫進了庭院,孔小樹伸手向來靈敏些,一下子就跟在最尾搶了個通道跟著一塊到了前排。
而就在眼前,是渾身濕漉漉昏迷不醒的沈恬雅,她優雅的妝容已經被湖水浸濕打亂,但一點不減她傾國容貌,反倒有種淩亂之美。
她蒼白著臉色毫無生氣,麵前是同樣一身濕濡的蕭雨霖,此刻他正在進行急救,那方式讓孔小樹瞠目結舌。
所謂地急救就是口對口地這不是占人便宜嗎?
看他親了幾口,又用手去擠壓沈恬雅的酥胸,來回這麼幾次,這這這再看其他人,或躲閃又或直接地觀賞著這一幕。女子們豔羨激動,男人們神色怪誕。
而這一幕,恐怕很快就會在人多口雜的皇宮裏傳遍,繼而飄出宮牆外去吧!
她又想跺腳大罵了,可現場一片凝重的氣氛容不得她放肆,在蕭雨霖身後是一臉擔憂的皇帝皇後,在場所有的人都在期待著沈恬雅甦醒過來,這種不合禮數的急救似乎就成了三分好戲七分期待,沒人舍得叫停。
但是太醫都已經到了,他還有什麼理由霸占著沈恬雅不放手的?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在所有人都覺得毫無希望之時,沈恬雅吉人天相地忽然從嘴裏嘔出了一口水,接著一陣嗆咳起來。
“恬雅……”蕭雨霖溫柔地叫著她的名字,試圖檢驗一下她的清醒度。
沈恬雅痛苦地擰著眉,咳著水似乎沒有聽見他的呼喚。
“恬雅……”
“王爺……”沈恬雅視線逐漸清明之後看見的人居然是他,之前落水的驚恐襲上心頭,已經顧不得四周其他的眼睛,一下子撲到了蕭雨霖懷裏,緊緊地抱著他的臂膀,嚶嚶地哭泣起來。
身邊的太醫還想緊接著給她把脈,卻也無從下手了,呆愣地站在一旁。
“沒事了,沒事了……”蕭雨霖輕擁著沈恬雅的肩,細聲安撫著。
宰相此時跟皇上說著什麼,隻見皇帝眉開眼笑的,頻頻點頭。
孔小樹赤紅的瞳仁裏都被這副擁抱畫麵塞得滿滿地,心情從一開始的欣慰,緊張,驚詫,嫉妒,憤怒,短短幾秒心頭就走過多種奇怪的感覺,一波波地襲向大腦,衝昏了她的理智。
有沒有搞錯,沈狐狸自己不要臉也就算了,可是蕭雨霖,你難道沒有看見我就站在你身後嗎?你這個白眼狼“蕭……唔唔……”剛要爆罵,身後忽然伸來一隻手緊緊地捂住了她的嘴,來人身上淡雅的香氣她熟悉,是東少雲。
“不要亂叫,皇上可在這裏……”他低聲在她耳邊規勸著,可孔小樹壓根聽不進去,使勁地掙紮著,腦海裏就一個想法,她死也要拖著蕭雨霖做墊背,誰讓他這麼花心風流。
習武之人耳力都挺好,身後的響動引起了蕭雨霖的注意,他回頭看出去,就見孔小樹一臉淚水地瞪著他。
心頭忽然一痛,她的淚,充滿了對他的斥責和誤會,這該怎麼是好“走吧走吧小樹……皇上在這,不要鬧事……”東少雲焦心地規勸著,可惜孔小樹滿腹心思都係眼前一幕引發的傷感中,倔強地不想走,眼神又怒又痛地瞪著蕭雨霖,即便他回頭看了過來,卻還是不舍得撒手不是嗎?
東少雲見她如此,手上力道不禁加重,強行將她帶離了現場。
蕭雨霖暗歎一口氣,垂下眼簾,掩去眼中的慌亂。
這時太醫上來給沈恬雅把脈,蕭雨霖也順勢將人挪出懷去,人靜靜地立在一旁,可不知何時,他的身影也一並消失在庭院裏。
“小樹,開開門,你聽我解釋,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屋門外,蕭雨霖焦急的聲音與抑揚頓挫地敲門聲徘徊不去,而這些聲音全都淹沒在孔小樹傷心的哭泣聲中。
同樣的情況,她已經看到了第二次,第一次還能理解,東少雲解釋他們之間不過是因為禮貌問題要交流,但是這一次,是她看得真真的,如果他們之間沒什麼,沈恬雅又怎麼可能緊緊抱著蕭雨霖不撒手?
而蕭雨霖呢,那個什麼所謂的急救方式她更是聞所未聞,直接就吻人家小姐嘴上去了,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不被別人誤解就真的見鬼了。
太過份了,在他蕭雨霖眼中,她孔小樹到底算個什麼東西?怎麼可以這邊來哄她,那邊又抱著別的女人,他對她,究竟有幾分真心?
忽然覺得室內窒悶,想開窗卻半天弄不開,愈發覺得胸口悶痛。
“小樹,開開門吧,聽我給你解釋好不好,你不要哭,你哭我心疼……”
門外不依不饒的男聲又猛地傳入室內,孔小樹更覺得不耐煩了,本想大聲吼回去的,誰料這時東少雲忽然插話。
“這都大半夜了,你還讓不讓周圍的人睡覺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大吼大叫的,比我中午那樣跟你小聲議論還可怕,你不是一向挺慎重的,怎麼這下倒是什麼都忘記了?!”
孔小樹心底一沉,覺得東少雲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這裏還是蕭雨霖的房間呢,都被她霸占了。
皇宮裏轉了一天,也算看懂了什麼是忌諱!別人看她是蕭雨霖的隨從,這時候要是讓人看見堂堂王爺求著小廝開門說話,還心痛來心痛去的,不是著人匪議怎麼著?
她坐在桌邊,傷心得還在流淚,卻也在等著東少雲能把蕭雨霖勸走,可是隨後又聽到蕭雨霖的拍門聲響起。
“小樹,開開門吧!”
真的該開開門了,他的手都拍疼了,女人真是奇怪,有什麼事也不幹脆說,總喜歡悶在肚子裏胡思亂想,想精想怪的。
“小樹,你不開門我就一直在這裏不走了,我也不管別人聽見還是告狀,我都要見你一麵,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你說清楚!”
“你怎麼這麼無賴!”孔小樹忍不住衝到門邊大聲地吼回來。
終於聽見了她的聲音,心裏的擔憂將了不少,蕭雨霖和東少雲目光相對一笑,接著又道,“我就是無賴的,也不願意你對我存在誤會,你不聽我解釋就斷定我負了你,這對我來說太不公平了……”
倆人隻隔著一扇門,靠得很近,孔小樹仿佛還能聽見他說話的喘息聲,語氣中帶著嘶喊後的沙啞,胸口突然覺得一抹痛,忍無可忍,再忍不下終於一把扯開了門栓。
誰料開門之後的泄洪之勢也不是她能阻擋的,但她看懂了蕭雨霖眼中的占有和東少雲噙在嘴角的壞笑,一切都已經晚了。
小小的身子已經被蕭雨霖扛著往內殿裏去,外頭的人,還很響亮地幫忙把門關上“放開我放開我……”孔小樹氣哼哼地在他懷裏掙紮,雙腳使勁踏空踢打著,有時也踢到了身前的人,而他就一點感覺都沒有。
眼看大床近在咫尺,孔小樹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額角卻突然貼上一抹溫軟,她的身心都縮成了一團,像拉開距離,偏偏又被他的大手扣住腰身,將她直往懷裏攥,熱潮驀然漲滿全身,隱隱有種隱晦的感覺。
靠得很近,他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臉頰上,手臂上激起了一層層細小的雞皮疙瘩。
“王爺,你到底想怎麼樣?”雖然是語氣洶洶,但氣勢已經明顯減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