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纓歎氣,“隻是我不喜歡。”
薛仲何:“……”
薑纓提步在前麵悠悠地走著。
薛仲何落了幾步,急得與同僚竊竊私語,“這可如何是好?”
一人道,“她在遛我們耶!”
另一人道,“沒事,待她遛累了,就去茶樓歇息,現在她主動,我們被動,到了茶樓定要握住主動權。”
薑纓步行甚久,看了許多家鋪子,果真累了,薛仲何當機立斷地建議去茶樓坐坐,薑纓點頭同意。
茶樓雅間裏,薑纓渾身放鬆,飲盡一杯茶水,又揀起一塊糕點,一邊吃著,一邊欣賞薛仲何糾結的麵色,欣賞夠了,給他遞了一個話頭,“你送我的糕點,口味可有變化?”
今日他拎來的糕點是薑纓當年最愛吃的,薛仲何道,“並無變化,想來你還是愛吃的,待回家後你可嚐嚐。”
薑纓突然不忍心對付他,想趕他走了,“薛仲何,我才回京,你就隨我在街上打轉,又一起進了酒樓,傳出閑話是一,倘若被你家中夫人知曉了……”
“不會有閑話!”薛仲何猛然激動,紅了麵皮,“我也沒夫人。”
薑纓吃驚地望過來,薛仲何長長地吐了口氣,神情自然地解釋,“薑纓,你我是多年的朋友,一向無越規之舉,大家都是知曉的。”
薑纓知曉他要憶往昔了,薛仲何果真道,“想當年,我們一堆人在校場,我可挨了你不少打,除卻陛下,你是打我最多的了。”
陛下二字一出,薛仲何終於進入正題,小心地窺著薑纓的神色,“不過我雖挨打甚多,慢慢地,我還是愛去校場的,你可知為何?”
薑纓配合,“為何?”
“因為我喜看你與陛下打。你與陛下打,和與我打自是不一樣,你會讓著我,但不會讓著陛下。”
薛仲何想起了當年校場上的青衣少女與少年皇子。
薑纓與柳淵對打,長槍隻會泛著淩厲的光,變幻無常地刺向柳淵,強勢的攻擊架勢沒有半分綿柔的情意。
後來,果然在一次對戰中,那柄長槍毫不留情地刺傷了柳淵的肩膀。
柳淵是宮裏的眼珠子,享盡所有偏愛,何其尊貴,京中哪個不是小心翼翼地護著他,長大至今,從不曾受過一點傷,流過一點血。
薑纓竟敢傷柳淵。
當時柳淵的肩頭被鮮血染紅,看得薛仲何腿都軟了,他冷汗淋漓地想,薑家雖為將門,奈何早已沒落,人丁不興,隻餘薑纓一個孤女,宮中責問起來,誰能護得住她?
“你膽子可真大。”薛仲何現今憶起依舊心有餘悸。
薑纓反應平平,隻說,“陛下喜使長劍對我,劍法又高超,我不過是為了不讓陛下掃興,使盡全力應對罷了。”
“當真?”薛仲何道。
薑纓笑道,“不然呢?”
薛仲何遲疑道,“可你那時候從不傷人,怎偏偏要傷陛下,偏偏陛下放過你了。”
薑纓直了直身子,有意偏離話題,“陛下心善,當時不願為難我這個孤女而已,你一向知曉陛下心胸開闊,對不對?”
薛仲何興奮地連連點頭,恨不得手舞足蹈,“陛下不止心胸開闊,陛下品貌卓絕,豐神威儀,允文允武,無所不能……”
薑纓轉了轉眼珠,“是麼?”
“自然!你還記得那年我爹和程大人落水麼?”
薑纓憶起一事。
有年盛夏,薛首輔和程次輔不慎落水,未及侍衛奔來,還是太子的柳淵躍入水中。
當時柳淵迅疾出水,左手拎薛首輔,右手拎程次輔,熾熱日光透過濕軟的闊大夏衣,摸索出流暢有力的背部肌群。
薛仲何真情流露,“我實在是佩服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