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柳淵翻身下馬,衣袖翻飛間靠近薑纓,又不敢靠得很近,他已知昨日驚著了薑纓,需得收斂許多了。
柳淵離了兩三步,“阿纓,對不起,朕晚了一步,沒來得及和你說滿滿被父皇接走了。”
薑纓道,“陛下忙於朝政,不必掛心這等小事。”
柳淵懊悔地抿抿唇,他是想等去了薑府和阿纓說的,也算有個去薑府的理由,結果阿纓先知曉了,顯得他很沒有用處,他道,“等會兒見了父皇母後,朕說什麼,阿纓聽著就好,我們今晚就接滿滿回去。”
薑纓心想,看來他心裏有譜,點頭跟著柳淵進去了,一路上燭火通明,柳淵所過之處,跪了一地的人,想必太上皇及太後也已知了兩人過來的消息。
太上皇前幾年身體不太好,故而退位得早,自打退了位就同太後居於這行宮,好生養著身體,這個時間點兩人應已用過晚飯了,柳淵思及這點,帶著薑纓拐了個彎,“阿纓,朕餓了,我們用過晚飯再去見父皇母後。”
薑纓與白芙對視一眼,趕了許久的路,雖說路上也吃了些,到底也都餓了,薑纓也不反駁。
用飯期間,薑纓專心吃著,柳淵倒是沒怎麼動筷子,目光專注地盯過來,薑纓當不知曉,待用了飯就同柳淵去了清和園,總算見到了太上皇,太後不在,也不知帶著滿滿去了何處。
諾大的正廳,陳設嚴整靜穆,如太上皇這個人,太上皇這幾年身體養得還好,瞧著精神不錯,一張麵容肅正威嚴,唇角下垂時神情陰戾,瞧著不好相與。
此刻他就是這副模樣,居於上座,一聲不吭地垂眸抿著茶水,柳淵與薑纓跪了好一會兒,他都毫無動靜,廳中氣氛凝重,透出一股子風雨欲來的沉悶。
薑纓低著頭,心裏歎氣,今晚是不易過去了,靜靜地等著太上皇的責問,沒成想柳淵先出聲了,語氣極為不滿,“父皇,阿纓身體不舒服,不宜久跪。”
氣氛瞬時一凝,薑纓正欲道自己無事,袖子被柳淵扯了一下,她想起柳淵的安排,恐壞了柳淵的事,當即閉緊嘴巴。
誰知,緊接著“砰”得一聲,太上皇手裏的茶杯就照著柳淵砸了過來,薑纓隻覺眼前一花,飛濺到麵前的茶水被柳淵用袖子擋住了,倒是柳淵的額頭被茶杯碎片劃破了,沁出血珠來,淌到了眼角。
變故來得太快,薑纓渾然不知原因,柳淵又不讓她開口,她震驚地看著太上皇下了座椅,來到柳淵麵前,一腳踢了上去柳淵肩膀,柳淵悶哼一聲,挺直上身,手指還拽著薑纓的袖子不讓她出聲。
太上皇麵上怒意更勝,抬腿又是一腳,“柳淵,太子都五歲了,我與你母後才知曉,你瞞得可真好啊!”
薑纓腦中轟得一聲,什麼意思?她猛地去看柳淵,柳淵側頭望過來,卻是平靜地由著眼角血珠落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阿纓去坐。”
薑纓,“……”
她倒是有心情坐啊!
眼下這境況,實在出乎她的意料,太上皇掃了她一眼,朝柳淵冷笑,“我與你母後萬事都縱著你,沒想到你竟欺瞞我們,當年你和薑纓和離,竟不說薑纓懷有身孕,若是我與你母後知曉,豈會允許薑纓帶著太子離京!”
薑纓一瞬驚心駭神,容色全失,當年她說要和離,柳淵同意後,她顧慮著已有身孕,太上皇與太後恐難答應,柳淵隻道,“無須憂心,交給孤。”
沒過兩日,柳淵過來說,“父皇母後已同意了,等下我們去見他們,記著,無須多言。”她當即應下,去見了太上皇與太後,柳淵就送她出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