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顫顫巍巍睜開雙眸,入眼是一張清冷俊美的麵容。

男子眉眼深邃,挺鼻薄唇,此時眼睫半垂,眸光落在她臉上,幽暗的眸底窺不出一絲情愫,仿若濃黑到極致的夜,又似暗潮洶湧的深海,靜謐且危險。

二人貼得極近,近到她能嗅到對方身上清冽的雪鬆香。那是一種極淡的香氣,卻帶著極強的侵略性,仿若要沁透她的五髒六腑,落下永不磨滅的烙印。

“多謝太子殿下出手相救。”

薑玉竹有些承受不了對方深幽的眸光,低垂下頭,輕聲道。

同時注意到,原來緊緊攬在她腰間的力量並非是男子的手臂,而是一把質地如同綢緞般的軟銀劍。

想來剛剛她命懸一線之際,便是太子甩出這把軟銀劍,將她從鬼門關勾了回來。

至於那個欲要刺殺耀靈帝的叛軍,則被趕來的禁衛軍一劍正中後心,臨死前仍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詹灼鄴手腕微動,纏繞在少年腰間的軟銀劍如綢緞滑落,銀光一閃,迅速收回劍鞘。

殿外的廝殺聲漸漸變小,薑玉竹從太子身後探出頭,瞧見集英殿的兩扇鎏金紅木大門早就被亂箭射得搖搖欲墜。

透過殘破的雕花門扇,可見恒王的人馬已被火速趕來的禁軍團團控製,一名身穿金色絞金緞袍的男子快步衝進殿,在耀靈帝麵見單膝跪地,麵露關切道:

“兒臣救駕來遲,父皇可有受傷?”

驚魂未定的耀靈帝看向匆匆趕來的大皇子,眼底隱有淚花閃動,他攙扶起大皇子,哽咽道:“你來得很及時,殿外的叛軍如何了?”

“啟稟父皇,趙家軍盡數伏誅,逆賊恒王已被兒臣製伏,以待父皇發落。”

“好,好,你辦的很好,將恒王帶上來,朕有話要問他。”

耀靈帝不愧是一國之君,麵色很快恢複從容,重新端起天子的龍威,隻可惜他半張龍顏上猶掛著烏漆漆的墨汁,瞧上去有些滑稽。

很快,恒王被禁衛軍押上大殿,男子披頭散發,當他被強按著跪在地上時,猛然抬起頭,一雙陰毒的眼透過沾滿血汙的亂發,惡狠狠瞪向太子。

薑玉竹站在太子身後,瞧見恒王咬牙切齒的模樣,好像恨不得撲上前,食其肉啖其血。

相較之下,太子的反應極為平淡,眉眼無波,漫不經心撥弄著指上的白玉扳指,好似對恒王這種手下敗將提不起一絲興致。

“恒王,朕平日裏待你不薄,可你忘恩負義,竟想要朕的性命!”

恒王收回瞪向太子的目光,倏然對耀靈帝重重磕下三個響頭,再抬首時,額間鮮血淋漓。

“陛下,臣自打潛邸時便追隨您,鞍前馬後,出生入死,忠心耿耿,臣怎會想要陛下的性命。可臣的兒子含冤蒙屈,還未進大理寺問審,就被太子殿下當著全城百姓的麵割下舌頭,快馬送去恒王府,臣八十歲的老母在大壽當日,收到孫兒血淋淋的舌頭,當場嚇得昏死過去,撒手人寰!”

“不僅如此,太子還構陷趙家軍屯兵,收繳回臣的兵權,步步緊逼,意圖將趙氏一族趕盡殺絕。”

恒王涕淚交下,哀哀欲絕,細數著太子所作的種種暴行。

在場眾人聽到恒王的話,不由悄悄瞥向眉眼清冷的男子,心中不免感歎太子殿下自從歸京後,實施的雷霆手段過於狠辣,以至於逼得恒王狗急跳牆,起兵謀反。

耀靈帝皺起眉頭,沉聲道:“太子年紀尚小,行事難免容易過火,恒王若覺得委屈,大可來找朕明辨,何必劍走偏鋒,做出謀逆之舉?”

“陛下,臣不悔今日所為,臣願以性命警示陛下,還請陛下不要忘記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