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在腦中搜尋片刻,終於想起她在插花比賽那日,曾瞧見過這位小內監站在皇貴妃身畔。

這麼晚了,這名小內監前往珍寶閣裏購買下什麼,他袖口裏鼓囊囊的東西是從珍寶閣拍下的嗎?

皇貴妃榮寵萬千,按道理講登華宮裏什麼都不缺,究竟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值得讓皇貴妃派小內監出宮采買,還一副神神秘秘不可見人的模樣。

還有,珍寶閣是五皇子名下產業,雖然因洗飛印錢被禦史台關上一段日子,不過在五皇子被皇帝解除幽禁後,又重新開張了。

薑玉竹繼而想起她和蕭時晏撞見五皇子與雲嬪幽會時,清楚聽到五皇子信誓旦旦說他有皇貴妃的把柄。

這二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牽連?薑玉竹把自己的猜想告訴太子。

詹灼鄴凝眉沉思片刻,召來一名暗侍,命此人偽裝成客人混進珍寶閣,打聽剛剛小內監拍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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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書房,陳閣老坐在黃花梨扶手椅上,皺著眉頭喝下第十盞茶水。

又等了片刻後,陳閣老終是按耐不住,起身走到門口張望。

“陳閣老可是想更衣,要不要奴才給您領路?”餘管事臉上端起熱情的笑容,當即走上前詢問。

陳閣老一對兒稀疏的眉毛耷拉下來,心想他幹坐在書房的兩個時辰裏去過四次茅房,還能不記得路。

陳閣老臉上擠出勉強的笑意,他又一次問道:“管事可清楚太子和薑少傅今日去了哪裏?何時才能歸來?”

餘管事當然不能說太子和薑少傅去了刑部大牢,他不露聲色回答:“今個天氣好,薑少傅陪太子去京郊外騎馬...”

話音剛落,隻見月亮門下走來兩道相互依偎的身影,正是陳閣老苦等上大半日的太子和薑少傅。

薑少傅或許是騎上太久的馬兒,腿肚子都騎抽筋了,那清瘦的身子倚在太子懷中,走起路上亦是軟綿綿的。

到了最後,太子索性將“步履維艱”的小少傅橫身抱起來,闊步而行。

薑少傅顯然是謹記君臣有別,不斷在太子懷中掙紮,應是在請求太子放下自己。

太子低下頭,似是在薑少傅耳畔說了些什麼話,少年終於停止掙紮。

陳閣老瞧見這一幕,雙眼圓睜,眼珠都快要突出來了,轉頭看向一旁的餘管事,可餘管事仿若早就見怪不怪,甚至眼角蕩起的紋路還有種老父親瞧見打了許久光棍兒的兒子終抱得媳婦兒歸的欣慰笑意。

“薑某見過陳閣老,閣老用過晚膳了嗎?薑某剛剛和太子途徑夜市,覺得腹中饑餓,故而耽誤了些許功夫,讓閣老久等了。”

薑玉竹瞧見屋簷下立著的陳閣老,她忙從太子懷中跳下來,抬手行了一禮。

看著少年油汪汪的紅唇,陳閣老這才明白原來薑少傅和太子騎馬累了,君臣二人還沿途吃飽了回來。

想到自己灌了一肚子水飽的肚子,陳閣老一時懷疑二人是故意晾著他一下午。

“老臣今日前來,是想要問一問太子殿下,吏部決意派遣哪一位製置使隨大殿下前往雍州?”

製置使是負責管轄軍務的文官,通常來說,朝廷會在邊防大營安排上一文一武兩位同品階的官員相互製衡。

此次前往雍州視察大營,大皇子向耀靈帝舉薦一名戰功赫赫的武官,看來其是對雍州的兵權勢在必得。

詹灼鄴麵色淡然,不以為意道:“吏部最近忙著為等科進士量才錄用,至於這位製置使的人選,就由閣老自行定奪。”

陳閣老神色一怔,一時懷疑自己聽錯了。

要知他今日前來,就是為了向太子舉薦幾位臣子,如若蒞任雍州的製置使同樣是大皇子的人,就省去了許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