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股子油膩的滋味仿若粘在嗓子裏,薑玉竹皺起眉頭,彎下腰止不住的幹嘔。
“快傳禦醫!”詹灼鄴神色焦急,手掌輕輕拍打著女子纖弱的後背。
於是乎,正在宮宴上和同僚們推杯換盞的慕容禦醫被兩位禁衛軍架起胳膊,一路飛奔著送進翊坤宮。
仔細為薑玉竹搭過脈象 ,慕容神緊蹙的眉心漸漸舒展,臉上露出喜色,他拱手笑道:
“恭喜陛下,皇後娘娘懷有身孕,已經三個月了。”
聽到這個消息,薑玉竹一下子愣怔住,直到椒房裏的宮人紛紛下跪,滿麵歡喜道恭喜陛下和皇後娘娘,她才如夢初醒看向詹灼鄴。
詹灼鄴同樣是吃了一驚,他遣退婚房裏的宮人,在薑玉竹麵前半跪下來,目光微微閃動,伸手覆上女子平坦的小腹,似乎感到一股暖流正順著他的掌心緩緩流淌到心口。
他忍不住彎起唇角,薄唇落在女子額間,聲音無比歡喜:“玉兒,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
薑玉竹得知自己腹中正孕育這一個小小生命,她先是感到驚訝無措,可望著男子溫柔繾綣的眸光,她心底的不安忽而間全都消散,化作對未來期盼。
她覆上男子寬大的手掌,仰頭吻上了他的唇瓣。
是啊,她要與他有一個新的家了,真好!
——
時光匆匆流走。
暮冬嚴寒,飛舞的雪花在寒風中盤旋飛舞,皚皚白雪覆蓋在琉璃瓦上,模糊了宮殿的棱角。
細雪紛飛的晏安宮外,站立著數十名相互對立的臣子,
其中一位肩披烏金鶴氅的臣子雙手攏於袖內,他鼻尖凍得微微發紅,卻依舊劍眉橫豎,衝對麵的司馬丞相振振有詞道:
“司馬丞相,當年宮變之時,若非皇後娘娘自曝女子身份,使叛軍分神,砍向您的刀鋒偏上幾分,今時您恐怕正在閻王殿裏過年呢!可您非但不知感恩,還在娘娘懷有身孕時,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厲聲頂撞,使得娘娘驚動胎氣。娘娘腹中可是本朝第一個龍子,若真有閃失,您能承擔得起嗎?”
司馬丞相被鶴禦史這席話擠兌得臉色鐵青,隻得硬著脖子反駁,胡須上的雪花簌簌而落:
“本官無意衝撞皇後娘娘,隻是這一年間裏,娘娘先是在京城興辦女子學院,緊接著開放女子參加科考,現在又提出讓女子入朝當官。如此一而再再而三胡鬧,實在不成體統!後宮不準許幹涉內政,娘娘已然是大燕第一個破了規矩的皇後,卻不知收斂,得隴望蜀。陛下若再繼續縱容下去,隻怕整個朝廷就亂了!”
“本官今日就是要攜眾臣,懇求陛下收回成命!”
鶴隱冷笑一聲:“司馬丞相說得冠冕堂皇,可是擔心被後來居上的小女官搶走你的丞相之位。”
“鶴禦史此言就過分了...”
“那也沒有丞相你倚老賣老,欺負身懷六甲的婦人過分...”
暖閣裏,半倚在黃花梨美人上的薑玉竹聽到外麵傳來的爭吵聲,她放下手中的針線,黛眉微蹙,憂心忡忡道:“鶴禦史和司馬丞相會不會像上次一樣,兩個人吵著吵著又動起手來?”
詹灼鄴在美人榻邊坐下,他將剝好皮的葡萄喂進女子檀口,淡聲道:“蕭學士還在外麵,他不會讓二人打起來。”
言罷,他長指挑起女子正在繡的小褂子,鳳眸微眯,端詳著上麵的圖紋好一會兒,語氣不太確定:
“皇後繡得是...一對兒烏龜?”
薑玉竹臉上一紅,她從詹灼鄴手裏搶走小褂子,不好意思抿了抿唇瓣,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