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感情這種事，有時候真的是沒有道理也沒有辦法的
近一個月的冷戰終於正式宣告結束了。
許久，慕延楓才拉著夏至往回走。皎潔的月光下，兩個人沒有說話，沉默地走在林蔭道上。
快走到溫泉城的門口時，遠遠地，夏至便看到了嚴禦麒。
她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沒有想到嚴禦麒會一直在門口等著她，她的心裏瞬間湧起深深的內疚。
兩個人默默地走過去。
嚴禦麒的目光在慕延楓和夏至緊緊拉著的手上掃了一眼，他冷冷地望著慕延楓，仿佛一記重拳就要打在他的臉上。
氣氛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夏至急忙放開了慕延楓的手，低聲說道：“你先進去，我有些話要和嚴禦麒單獨說一下。”
慕延楓站在原地沒有動，眼裏透著一絲擔憂。
“趕緊進去好不好？我隻是有點兒事情要和他談而已。”夏至催促道。
慕延楓的目光在嚴禦麒的臉上掃了一番，又看了看站在自己旁邊的夏至。見她如此堅持，隻好妥協，可是依舊不放心地叮囑道：“那你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嗯。”她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盡管她這樣說，可慕延楓依舊不是很放心。他一步三回頭地望著身後的夏至，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等慕延楓離開後，嚴禦麒快步走到夏至的麵前。
仿佛剛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他脫下外套，披在夏至的身上，而後伸出手，緊緊地握住她纖細的手腕，語氣溫柔地說道：“外麵有點兒涼，我們快進去吧。”
然而，夏至卻用力掙脫了他溫熱的手，站著沒動。
此刻，他的體貼和溫柔就像是一根針刺在她的心上，有種隱約的疼痛感，但更多的是愧疚。
“夏至？”嚴禦麒深深地看著她。
她凝望著對麵的少年，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可是如果不說清楚，對他不是一種更大的傷害嗎？
良久，夏至鼓起勇氣說道：“我……我有話想和你說。”
她的語氣鄭重而認真，眼中卻透著一絲膽怯。
嚴禦麒微微一愣，垂在身旁的手不自覺地輕顫著，幽深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哀傷：“我現在不想聽你說任何話。我們進去吧，外麵真的有點兒冷呢。”
“不……”夏至固執地看著他，“我想，有些事情必須要和你說清楚，不然……”
“我說了我不要聽，你沒聽懂嗎？”
嚴禦麒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迅速轉過身往大廳走去。
看到這樣的嚴禦麒，這一刻，夏至恍然大悟，他是在逃避。
她知道，他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可是感情這種事是最不能勉強的。她的心已經給了慕延楓，就再也裝不下其他人。
夏至抿了抿嘴唇，說道：“嚴禦麒，你不要這樣……”她的聲音裏夾雜著一絲不忍。
嚴禦麒停住腳步，半晌，他才轉過身來望著她，一言不發，臉上陰沉的表情已經漸漸緩和下來。
“嚴禦麒，謝謝你。”夏至的話語裏充滿了真誠。
可是她的話讓嚴禦麒的表情變得哀傷起來，他勉強擠出一個笑臉：“為什麼突然說這樣的話？你知道的，我根本不需要你的感謝。”
他有預感，他也很清楚地知道她要和自己說什麼，真的躲不掉嗎？
他站在那裏，整個人被一種無力而哀傷的氣息深深包圍著。
夏至走過去，低下頭思忖半晌，而後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柔聲說道：“嚴禦麒，我知道你很喜歡我，而且……而且你一直對我都很好，可是……感情這種事，有時候真的是沒有道理也沒有辦法的。我有太多的無能為力，麵對你的好意和你的感情，我隻能說一聲‘對不起’……”
她的話音未落，便被嚴禦麒打斷了，他的眼裏瞬間浮起大片的哀傷：“是因為他嗎？是因為慕延楓嗎？你喜歡的人是他吧？”
夏至肯定地點了點頭：“其實你不知道，我和慕延楓之前就已經認識了，而且我們……我們現在住在一起……”
“你說什麼？你們已經住在一起了？”嚴禦麒的情緒頓時變得激動起來，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夏至。
“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其實他是……他是離家出走，無家可歸了，我才收留他的。”夏至急忙連連擺手，解釋道。
“是這樣啊。”嚴禦麒恍然大悟，聲音恢複了先前的低沉。
“我知道自己這樣做很殘忍，但是，喜歡一個人和不喜歡一個人，有時候都是我們無法控製的。嚴禦麒，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謝謝你的喜歡。”夏至看著他，眼裏充滿了虔誠，說到最後，聲音有些哽咽。
這一瞬間，嚴禦麒的神情看上去無比落寞，可更讓他心痛的是，他讓自己喜歡的女生難過。
因此，盡管心裏很難受，他依舊裝作無所謂地搖了搖頭，用輕快的語氣說道：“好，我接受你的感謝。”
說完，他伸出手幫她擦拭臉上的淚水。
夏至充滿感激地看著他。
嚴禦麒朝她微笑，明明是笑著，可是在夏至看來，他此刻的笑容是那麼落寞。
良久，嚴禦麒看著她的眼睛，分外認真地問她：“夏至，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
“嗯，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夏至急忙點頭應允道。
“好！”嚴禦麒的嘴角微微勾起，他伸出小指，像一個調皮的小朋友一樣，要和她拉鉤。
夏至也伸出手指勾住了他的手指。
“夏至，盡管我不能得到你的喜歡，但是我依舊會一直陪著你。你一定要幸福，我不希望我的退出一點意義都沒有，所以，請你一定要幸福！”他的語氣十分認真，臉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傷。
夏至深深地凝視著他，心裏充滿了愧疚。
因為這段意外的插曲，他們原本計劃兩天的行程縮短了，第二天一早便回家了。
周六上午，慕家別墅。
碧空如洗，幾朵白雲懶散地飄浮在晴空之中，就像是漂亮的棉花糖。
慕家別墅裏此時是一片熱鬧非凡的景象。
女仆們陸續將一盤盤珍饈佳肴端到餐桌上，透明的高腳杯裏也盛滿了看上去質地純正的紅酒。
此時坐在餐桌主位上的是慕延楓的爸爸慕博揚，他的心情看上去很好，嘴角一直流露出笑意。
坐在他身邊的是他的愛妻沈素言，此刻她正熱情地為對麵的少女夾著菜，看上去十分慈愛。
慕博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紅酒，然後將酒杯放下，皺著眉頭回憶道：“雨柔上一次來我們家吃飯，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吧？”
“是，慕叔叔，之後我就一直在國外，最近剛回到國內。”少女笑意盈盈，十分有禮貌地回答慕博揚的問話。
“既然已經回國了，以後可要多來我們家做客啊。”慕博揚笑了笑，熱情地邀請著。
“那是一定的，我可是一直對慕叔叔家好吃的菜肴念念不忘呢。”
於雨柔懂事地說道，盡管是恭維的話，可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顯得那麼自然真誠。
“好好，雨柔就是懂事，不像我們家延楓，隻會和我鬧別扭，一點兒都不懂事，也不理解父母們的良苦用心，竟然還任性地離家出走了。雨柔，你說說，這像話嗎？”提到自己的寶貝兒子，慕博揚的臉色又變得陰沉下來。
“慕叔叔，你不要生氣了，延楓也是一時衝動。我會好好和他談談，讓他盡快搬回家裏住，其實他心裏也很惦記著你們二老呢！”於雨柔不住地替慕延楓說著好話。
她的話讓慕博揚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他咳了一聲，用讚賞的目光望著麵前的於雨柔：“沒想到雨柔不僅鋼琴彈得好，人也這麼懂事，等到以後和延楓訂婚了，他要是也能像你這麼懂事，我就放心了。”慕博揚歎息了一聲。
聽到“訂婚”這個詞，於雨柔的情緒頓時低落下來。她默默地垂下了頭，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
她不再說話，隻是埋頭吃著盤中的菜肴。
那些色澤鮮美的菜肴看上去十分誘人，味道都是一流的，可是讓她有一種難以下咽的感覺。
沈素言很快便發現了於雨柔有些不對勁兒，於是微微皺起眉頭，關切地問道：“雨柔，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雨柔，怎麼了？”慕博揚也皺起眉頭問道。
當於雨柔抬起頭的時候，素言驚訝地看到她的眼眶微微泛紅，她看上去那麼難過，大片的悲傷將她整個人籠罩起來。
於雨柔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慕叔叔，雖然我一直很喜歡延楓，可是，恐怕我沒有機會和你們成為一家人了。”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臉上溢滿了遺憾和惋惜。
“怎麼了？延楓對你不好嗎？他是不是欺負你了？如果是這樣，你隻管告訴慕叔叔，叔叔替你教訓這個不成器的小子。”
“不，不是這樣的，延楓一直對我很好。隻是……隻是他最近新認識了一個女孩，這段時間他一直住在那個女生的家裏，兩個人十分親近。”於雨柔急忙解釋道。
“哦？住在那個女生的家裏？那個女生是什麼來曆？”慕博揚的眉頭越皺越緊。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個女生究竟是什麼來曆，隻是她住的地方實在太簡陋了。我看到延楓住在那麼簡陋的地方，真的很心疼。而且那個女生看上去也不像是家世良好的樣子，我害怕她接近延楓是另有目的的。”於雨柔故作擔憂地說道。
“怎麼會這樣？簡直太不像話了！”慕博揚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似乎很生氣。
素言急忙柔聲安慰道：“博揚，你身體不好，千萬不要動氣，明天我就去把延楓接回來。正好他爺爺馬上就要舉辦生日宴會了，他和爺爺的關係那麼好，不會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