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仲囂閉眸傾聽笛音,彷佛聽得如癡如醉,而燕守青則仔細打量著他。
年僅二十八歲的貝仲囂既不是皇室親貴,又不是有功於朝廷的文臣武將,卻能靠著鹹寧帝元狩的寵信而以帝師身分權傾朝野,放眼當今,實在無人及得上他了。
適才聽他提及索國舅,燕守青想探問他和索國舅談了些什麼,卻又難以啟齒。
笛音突然收勢,一曲未完,貝仲囂睜眼,淡淡出神。
“這孩子總是如此,不想吹了就丟開來,可有時心血來潮了就吹個沒完,吵得老臣都不能午覺。”燕守青笑道。
這樣家常的對話,逗得貝仲囂輕笑出聲。
“令千金性情必然爽朗直率。”
“貝太傅從笛音就能聽出來嗎?老臣不懂歌舞音律,人人總歎我的女兒笛音曼妙,我卻半分也沒有感覺。說到小女,都芳齡十八了,至今仍未有婚配對象,真真令我頭疼。”燕守青耿直地笑道。
“令千金的婚事令燕大人如此頭疼,足見大人愛女之心深切,不願隨意替愛女找婚配對象。”
“正是如此。”燕守青點頭苦笑道:“為人父母者總認為這世上無人可以配得上自己的兒女。”
“這倒是。”貝仲囂微微一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我爹娘也是千挑萬選才幫我擇了一門妻室,沒想到娶妻不到一年,新婚妻子就病亡了。”
燕守青怔了怔,貝仲囂的年紀,娶妻生子實屬正常,但是沒想到他的妻子竟然年紀輕輕就已亡故了。
“那麼,貝太傅可有再娶?”
以貝仲囂如今顯赫的地位,娶個三妻四妾也不足為奇。
貝仲囂笑著搖搖頭。“我現在被皇上鎖在皇宮裏,有家歸不得,即使想再婚也沒有餘力,再娶之事恐怕暫時不會考慮。”
燕守青詫異地盯著他看,似是驚訝又是意外。
眼前這個年輕俊雅的男人,有著儼然攝政王般的至高地位,竟然妻位虛懸?
這個發現挑動了燕守青心頭最敏銳的一根神經,為愛女苦尋多時的良配不正是眼前的貝仲囂了嗎?
貝仲囂從燕守青異樣的眼神中意識到了什麼,約莫猜得出他心中的盤算。
“燕大人,有件事想與你商議商議。”
他轉開話題,不給燕守青開口的機會。
雖然他確實為笛音著迷,但此時的他必須把雜思拋開,一切以正事要緊。
“貝太傅請說。”燕守青把心中剛剛萌芽的想法硬是咽了回去。
“三日後是皇上壽誕,索國舅將帶著妻女赴宴。”
“真巧,老臣也想帶著妻女赴宴為皇上賀壽。”
燕守青脫口而出後,怕貝仲囂多心,便覺後悔了。
“是嗎?”貝仲囂深深地看他一眼,淡笑道:“索國舅不隻帶妻女赴宴,甚至有意讓一雙幼女留在宮中陪伴皇上。”
“陪伴皇上?”燕守青微覺疑惑。“皇上確實需要同齡孩子的陪伴,但循例都是送男童入宮,女童入宮似乎與禮製不合。”
貝仲囂挑眉,不以為然地笑笑。“如果將一雙幼女立為一後一妃,與禮製就沒有不合了。”
燕守青驚愕地瞪大了雙眼。後位爭奪遲早都是會發生的事,隻是,他沒料到索國舅竟如此操切!
“今日索國舅邀我過府,談的便是這件事。他希望我同意支持立他一雙女兒為後妃,這件事不知燕大人有何看法?”他慎重其事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