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雖然他唇角總是掛著一朵微笑,但她卻在他的微笑裏看到了淡淡的憂鬱,她心中忽然有種悶悶的難受感。
“等政局穩定了,貝太傅就請皇上賜婚吧,娶妻生子是大事,拖不得。”皇貴妃慢條斯理地說道。
貝仲囂微笑頷首。
“貝太傅,立長樂為後可是你的決定?”皇貴妃忽然疑惑地問起來。
貝仲囂怔了怔,低聲答道:“是。”
皇貴妃又深深地打量了燕長樂幾眼。“貝太傅確實好眼光。”
燕長樂沒來由地覺得不安。
貝仲囂隻是微笑不語,沒有流露太多情緒。
和端容皇貴妃一起生活的日子並沒有燕長樂想像中的枯燥和難熬。
她的住所被安排在“飛霞宮”的偏殿,初時,皇貴妃沒有特意要她學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隻是命宮婢喜雀和翠英準備各式精巧糕點到她房裏,煮上一壺茶,與她說些家常閑話,從她念過什麼書開始,問得钜細靡遺,一談就是大半日。
有時皇貴妃也會到她房中夜話,說些宮內驚心動魄的後妃鬥爭,或者說一說先帝寵愛她的纏綿故事。
她自然知道皇貴妃是想從談話中來了解她,因為她也是在談話中才知悉皇貴妃是個頗有才情的女子。
“長樂姑娘來了真好,娘娘總算有說有笑了。”
燕長樂不止一次聽喜雀和翠英這麼說過。
在“飛霞宮”住了幾日,她發現皇貴妃的宮門鮮少打開過,平日也無人前來敲門探問,除了兩名宮婢以外,隻有見過內務府送米肉蔬果的宮監,便沒有再見過其他外人了。
長日裏冷清寂寥,也難怪多她一個人住進來,能讓蕭索已久的宮苑有了一點生氣。
幾日後,皇貴妃開始正式教導她宮規禮儀。
閑暇時,皇貴妃會拉著她合繡一幅“雙翠鳥”,月夜裏皇貴妃撫琴,她吹笛,兩人在庭院中琴笛合奏,暫時忘卻人間煩憂。
愈深入了解端容皇貴妃,燕長樂就愈發現她懂得的事實在很多,若放她在民間,肯定是才貌雙全的奇女子,可惜埋沒在這座清冷的宮苑裏。
這日午後,端容皇貴妃在房內午睡,燕長樂的酒癮犯了,到膳房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可以品飲的酒,瞥見貝仲囂命人送來的一籃葡萄,便靈機一動,洗刷了一個大缸,決定釀葡萄酒來喝。
喜雀和翠英在一旁新奇地看著。
“娘娘平日飲酒嗎?”
燕長樂一邊清洗葡萄,一邊問她們。
“隻有以前陪先帝爺飲過,宮規嚴謹,內務府向來不會送酒的,免得妃嬪飲酒鬧事。”喜雀答道。
“限製飲酒極不道德,偶爾飲點小酒是可以怡情養性的。”
燕長樂不以為然,她嗜酒多年,也不曾鬧過事啊!
宮門傳來幾下敲鎖聲,喜雀和翠英對視一眼,正要起身去開宮門,就聽見門外傳來尖細的嗓音——
“快開門來,皇上駕到!”
喜雀和翠英慌了手腳,喜雀急急忙忙地去開門,翠英則快步奔向皇貴妃臥房。
燕長樂洗淨了手,這才緩步走出膳房。
鹹寧帝元狩由海總管領路走了進來,看見端容皇貴妃匆匆走出寢房,便率先朝她行了跪禮。
“兒臣見過母後。”
“別跪、別跪,你現在是皇上了,和從前不一樣了,見了本宮不必再跪。”皇貴妃慌忙把他扶起來。
自從先帝駕崩後,她就沒有再見過元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