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個重臣都進來了,他們都屬於黑川家的高級家臣,自然無需太過多禮,向黑川慶德伏身見禮之後,就在左右靠近黑川慶德的地方各自坐了下來。
由於黑川慶德遇刺是大事,而且有關司法,所以管理司法的井池尾諒也趕過來,才坐了下來,就看見井池尾諒伸進懷中取出一張紙,說著:“經過了我們的調查,發覺死者二十人,除了一個人外,全部是本地尾張國人,而且其中不少,是和本家作戰戰死者的家屬,還有一些被剝奪領地的浪人。”
黑川慶德拿過紙看了一看,發覺上麵寫的密密麻麻,隨手看了一下,就問到:“哪一個不是?”
“就是和殿下吩咐厚葬的那一個。”竹中半兵衛接口:“而且根據我們的調查,此人來曆不明,隻能查知他是四日前到了尾張,之前僅僅猜測他是浪人,因為二年前有人看見過他,但是具體是幹什麼的,就不知道了。”
一個來曆不明的浪人,指揮了尾張國國人對一個藩主的刺殺?黑川慶德笑了起來,他接著向井池尾諒問道:“你決定怎麼辦?”
“刺殺殿下可是一等一的大罪,而且還不知道其中水有多深,臣下的意見是一查到底,務必要把這些叛逆一一查清,然後斬盡殺絕,以儆百姓和武士。”井池尾諒憤然回答說:“我已經抓了三十餘有嫌疑的人,已經有了一些線索了,想必沒有十日,就可以順藤摸瓜,把這些人一網打盡。”
“三十餘人。”黑川慶德有點驚訝的說:“你的效率也很快嘛。”
他想了想,說道:“不必如此,想來不過是一場偶然的刺殺,你把這三十人中有重大嫌疑的幾個人斬首就是了,其他人全部釋放,對外就說,已經查明了這是一場偶然的浪人盜匪見財起意的事件,和盜匪勾結的人已經被處死了,大家可以放心的安居樂業了。”
“啊,為什麼如此,可這明明有許多疑點啊,而且查知的線索,也不是這樣簡單的偶然事情啊。”井池尾諒目瞪口呆。
隻有竹中半兵衛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露出了笑容。
“你是管司法的,你這樣的態度是正確的,但是政事並不單純是司法,我覺得很奇怪,如果是國人自發的刺殺行動,為什麼會有來曆不明的浪人指揮?但是如果是其他藩主的派遣人來刺殺,又不應該是這樣簡單。”
“是啊,這點我也奇怪。”
“其實有什麼好奇怪的,這很正常。”黑川慶德平淡的說:“我藩初得,領地內的百姓、武士、商人對我們所知都非常有限,在這樣人心未附未穩的情況下,一有風吹草動,就很可能造成形勢的不斷惡化。”
“比如這樣的國人刺殺事件,幾乎所有的百姓、武士都在看我們的一舉一動,如果我們反應過大,手段強硬,牽連範圍過廣,那就會引起國內的恐懼和騷動,說不定會引起下一個什麼衝突事件,然後越演越烈,終於變成草火焚原之姿態,我想,現在開始,應該有不同版本的流言在國內傳播了吧,他們正在等待我們的強硬措施呢,然後就會把這誇大到了殘酷鎮壓的程度上去,甚至變成了對國內清洗的開端。”
“啊,原來如此。”
“而且,你們覺得,我有大軍在手,就算是有叛亂,難道還不能鎮壓下去嗎?既然我們立於不敗之地,又何必用強硬的手段來使國內不安呢?現在處於非常敏感的階段,可以說是草木皆兵,這樣的話,我這事就當作一個盜匪偶遇的事件,你對外也說已經解決了,這樣的話,人民之心就安定下來了。”
“等人心安定,度過了這個階段,那再慢慢清洗這些異心者也不遲,何必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惹大麻煩呢?”黑川慶德笑了:“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為政者,通常不是外力打倒,而是自己亂了手腳,而給外人有可乘之機,這個道理,大家都要記住了,政者如山之不動。”
“政者如山之不動。”竹中半兵衛說:“殿下說的好啊,臣下一定把此句懸掛在我的室內,以時刻提醒自己。”
“是,那就遵從殿下之命。”井池尾諒心悅誠服的跪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