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周恩來讓皇帝寫自傳(1 / 3)

關於這本書的修改過程,溥儀曾作過如下概括的說明:

我從1957年下半年開始準備,過了不久即著手零星片斷的寫作。在寫作過程中,由於不斷地有新的感受,又不斷地修改、增刪,以致重新著手。特別是1959年來臨的出乎意料的特赦,使我把前半生公諸於世的願望變得更熱烈,而對自己已寫出的東西卻又更加不能滿意,於是又重新思索,重新起稿。這樣,用了四年多時間,才把它寫成。溥儀:《我的前半生》第三稿前言,1962年寫於北京,未刊。

盡管這是一部自我暴露性質的文稿,當初本是作為罪犯交代材料的一部分而寫成的,然而溥儀也曾想過把它發表出去,“特別是1959年來臨的出乎意料的特赦,使我把前半生公諸於世的願望變得更強烈”,這句話完全符合曆史真實,是誰鼓勵了溥儀,促其決心把一部自我檢查文字材料提高為著作並公諸於世呢?第一個是周恩來。

1959年12月9日,溥儀獲赦回到北京。12月14日,溥儀與杜聿明等10位第一批獲赦戰犯一起受到周恩來總理的接見。總理與溥儀談心時提出希望他多寫些回憶錄,這使溥儀想起在撫順寫的那部長篇自傳,溥儀受到那“熱烈願望”的鼓舞,遂把這事兒向總理彙報了。他告訴總理說,自己寫了一部文稿,叫做《我的前半生》。

“在哪裏寫的?”周恩來極為重視地追問道。

“在撫順戰犯管理所。”溥儀答道。

“管理所在撫順市哪個區?哪條街呀?”陪見的一位首長顯然也感興趣了。

“這個,我還說不清呢!”溥儀雖在管理所10年,卻無須詳知其所屬街區,按規定,連通信地址也不用街區牌號,“遼寧省撫順城管理所”,這事他確實說不清。那位首長當即向知情人問明管理所地址,並認真記在小本上。

“已經完稿了嗎?”周恩來又問。

“隻能說是一部草稿,雖然已經過兩次修改,還沒有整理好呢!”溥儀答道。

1959年12月14日,溥儀日記記載了周恩來總理接見談話內容。溥儀這樣說是有原因的。他清楚地知道,寫於一年前的那部自傳,雖然已由幾名同監偽滿戰犯分工合作,在鋼板上刻蠟紙,油印了十幾部,但就結構和文字而言還是很粗糙的,內容方麵的錯漏亦多。為此他早就想認真修改一遍,並已動手在一部油印稿的第一分冊上添字刪段,改來改去。他認為,稿麵潦草的這一分冊應該謄清,而尚未來得及修改的幾個分冊則要繼續修改,因此他才說“還沒有整理好”。

受到接見以後,溥儀又有些擔心了,遂在12月29日給撫順戰犯管理所金源副所長寫信,除說明他與總理交談的情況外,還告知自己的看法:總理很重視這部自傳文稿,很可能在近期內調閱,但草稿字跡潦草難辨,太讓總理費目力,因此應預先請人謄抄清楚或幹脆印出來,給總理或中央其他領導同誌以方便。

溥儀哪裏知道,早在這封信發出之前,由撫順戰犯管理所上報公安部的另外幾部油印本,已經引起公安部、中央統戰部和全國政協領導同誌的高度重視。

根據周總理的指示,由中共中央統戰部副部長徐冰具體安排,《我的前半生》草稿很快便用4號字排印成為16開白皮本,分三冊,以“未定稿”名義鉛印400部,呈送中央領導和少數相關人士閱看,請他們提出修改意見。

不久,這一套三冊白皮《我的前半生》(未定稿),就擺在了總理和其他許多中央負責同誌的麵前。與此同時,國務院副秘書長齊燕銘同意了公安部和全國政協文史辦公室的建議,指示作為公安係統專業出版部門的群眾出版社,也把溥儀這部自傳文稿,以“內部發行,征求意見”為限,印製32開本上、下兩冊,共7000部,在短時間內迅速出版,“限政法係統和史學界一定範圍內部購買閱讀”,此即1960年1月見書的所謂“灰皮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