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素隻覺著這覺睡得深沉,仿佛陷入了泥潭之中,而泥潭之上,則是厚厚將泥塘掩藏的霧霾,誰都發現不了,也無從下手,不管是裏亦或是外。
雖是這樣,卻一夜無夢,直到醒來之時。
流素睜眼,隻覺得渾身清爽無比,腦袋也清明了不少,映入眼簾的則是一片青色的絲帳,不複昨夜的黑燈瞎火,而絲帳外邊,是嘩嘩的水聲和浮動的人影。
流素起身,拍了拍腦袋,卻意外的發現自己隻是身著一件薄薄的裏衣,甚至沒有扣扣子,就這麼幾乎是半裸的狀態睡在了錦被之中。
流素蹙了蹙眉頭,一邊扣緊裏衣,一邊轉頭向簾外看去,很明顯的,是楚歿頎長的身影,看樣子,好似正在……沐浴!
流素終於反應過來事情的經過,倒吸了一口涼氣,楚歿今日清晨帶她來客棧洗漱,而她自己卻毫無意識的被看了個精光!流素想到這裏,就忍不住恨得牙癢癢,好啊,楚歿!而目光則是淬了毒藥一般狠狠地透過青色小簾看著楚歿怡然自樂悠閑自在的身影。當然,介於楚歿正在沐浴,流素當然是不會冒冒失失的將小簾拉起,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不過,流素倒是太過客氣有禮,她恐怕是忘了,就在某一天,楚歿悄然無聲的闖入她的閨房,差一點就把她看了個精光……
“唔,素素醒了啊?”楚歿帶著睡意一般懶懶的問道,很顯然,楚歿這廝正在浴桶之中補覺。
“嗬嗬,誰給我淨的身?”流素冷笑兩句,掩飾不住的殺氣,口氣裏滿滿的是:你若是跟我說是你給我淨的身我就殺了你。
“唔,為夫當然不會讓那些肥碩無比的老女人為你淨身,於是就自己代勞了,素素別見怪,為夫隻看了一盞茶!連衣裳都沒給你換好!”楚歿在絲簾之外信誓旦旦的保證,字裏行間全都是訕訕地解釋。
“嗬嗬,一盞茶?你還在這裏算時辰?楚歿!你死定了!”流素聽到楚歿這句軟綿綿的話語,猶如拔了毛的耗子蹦了起來,直直的向外衝去,想要跟楚歿拚命來了。
“素素,別衝動,你現在衣衫不整,有失體統啊。”楚歿飛快的起身,開始換衣裳,一邊善意的提醒道,卻好似料到了流素的反應一般,動作迅速,儀態從容……
“你!”在楚歿的角度看來,流素在小簾之上投下一個氣急敗壞及其顫抖的身影,生生停下了自己前衝的勢頭,低頭向下望去……
的確,楚歿除了一件薄薄的肉色裏衣,真的什麼都沒給她穿!
流素詫異的望著自己裸露的長腿,旋即冷靜下來,用被子蓋住自己的下半身,開口道,“我衣裳呢?恩?”
“這呢……”楚歿此時已經飛快的穿戴完畢,除了沒做打理的長發,渾身上下完美無比,絲毫看不出任何狼狽。伸手將一疊整齊的衣物送入帳中。
……
“素素,為夫就知道你會這樣。”楚歿歎了口氣兒,一邊放下小簾,又小心地將空氣之中彌漫的粉末掃出窗外,無奈的說道,“做素素的夫君,還真是危險重重。”話音落畢,傳來一陣木門關上的咯吱之聲。
流素在床榻之上冷哼一聲,拍了拍手,緊接著開始慢條斯理的換氣衣裳……活該,不下點毒給你,怎麼讓你記住教訓!看我下次不把你扒幹淨了吊在城門口!
待流素穿戴完畢之後,也發覺腹中空虛,於是翻了個白眼給門外安分守己的候著的楚歿,而楚歿也會意,立刻下樓衝著忙碌的小二招呼,“上些清淡的小菜,再備兩匹馬。”
流素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雙手負於身後,不緊不慢的下了樓,落座於一邊的凳椅之上。又一邊打量著這家客棧的布局,擺件並不十分華貴,但也不失雅致,價錢也定不會便宜,而周圍約莫有著二三十人在安靜的用著……午膳。
楚歿見流素的臉色終有緩和,也放下了心,走過來坐在流素對麵。
而周圍也有著好十幾道目光落在楚歿和流素的身上,先暫時撇開兩人精致匹配的外貌以及高不可攀的氣質,就是今日他們在一個時辰之前看到的一幕,就足夠讓他們震驚,楚歿打橫抱著流素步入客棧,二人均是風塵仆仆略有些狼狽,甚至連衣物都依舊有些濕濡,而楚歿隻是衝著神色略帶驚異的小二吩咐了幾句,便扔下晾幹了的銀票一閃身上了樓……
就是這樣一個場景,就足夠讓人浮想聯翩,於是乎,他們在生活節奏頗為緩慢安逸的齊淮城之中,硬是生生吃了一個時辰的午膳,此時,自然是不會放過如此大好的光明正大窺視機會。
流素望著周圍人的目光,也早已習以為常,雙手放於木桌之上,支撐著臉向窗外的街道之上打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