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素在回去的路上卻顯得不那麼著急,輕撫手中那卷墨綠的玄光幻毓圖,在心底悄然鬆了一口氣兒。
朋友……還是有的做的呢,雖然,時間不多了。
流素出了煙霧繚繞的煙影山,沿著農田旁交錯相同的阡陌小路緩緩走過,盡管已是夕陽西下,可流素卻依舊享受著隻有這個架空的時代才擁有的自然靜謐的田園生活。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想回去,她想留在這山間,這水邊還有這綠樹紅花的生活之中。
夕陽的紅芒越發的低了,拉的流素的影子也越發的纖細頎長。現在不過二月剛出頭,農民們還沒有開始播種插秧,冬日的積雪早已化去,田野的土壤之中散發出獨特的清香。夕陽的光芒照射在田野中剛冒出頭的綠草之上,仿佛籠罩了一層白蒙蒙的光芒,夕陽、田野、綠草,流素覺得沒有任何事情比這些更加自然,更加動人。
盡管流素回去的腳程比來時放慢了許多,盡管流素對“草色煙光殘照裏”的風景戀戀不舍,但比大多數普通人的行走速度依舊要快上三四成,隻是半個多時辰,街道便變得寬闊起來,入耳的聲音也開始變得喧鬧而嘈雜。
小巷邊上的民房一件件的亮起燈籠,燃起火燭,滇陽城開始逐漸顯露出夜晚的繁華。
流素這將軍府家的五小姐卻依舊不急著回到府上,回去了又能怎麼樣呢?容氏和年老爺從來對她不聞不問,興許就是她徹夜不歸,也不會有任何人過問吧,她年流素,還真是到了哪裏都顯得多餘呢!自嘲的笑了笑,流素揚起嘴角,心中暗暗想著,年流素多餘,可不代表渲墨也多餘!
夕陽沒入山中,待西方的最後一抹柔光終於消失殆盡的時候,東方,迎來了如墨的黑色。
因為還是初春,盡管天色已黑,卻不過是子時時刻,流素緩緩踱步來到一家店鋪之前,牌匾上是三個字——瀲灩坊!光從門外看向裏麵就足以管中窺豹,可以看出這家瀲灩坊是多麼的市列珠璣、戶盈羅綺了。
流素依舊白紗遮麵,走進店鋪之中,門外看守的兩人先是吃了一驚,接著便急急向內飛奔而去。
隻是一會兒,便聽見綾羅綢緞摩擦之時發出的“刷刷——”聲,以及飾物碰撞之間清脆的叮鈴之聲。
流素不緊不慢的看向來人,緩緩開口,“初音,這麼風風火火的是做些什麼?”
來者是一名一襲紅衣的妖豔女子,盡管之事略施粉黛,但卻依舊國色天香、貌美如花。那名紅衣女子一見流素,臉上便浮現驚喜之色,趕緊遣退身後的一幹婢子,熟稔的拉著流素的柔荑向瀲灩坊的頂樓走去,一邊還欣喜的說著,“主子你今日怎的有空大駕光臨,初音我又可以好好地撈上一筆橫財啊!”
流素卻隻是淡笑不語,瀲灩宮有七位奇女子,而這初音,就是最為定不下心來的一位,也是……最貪財的一位。
初音拉著流素進了頂樓的雅間,急急地關上門窗,才和流素一起坐下來,倒上兩杯茶來。
流素淡淡的開口,“血色幻毓圖在你這裏吧?”
“是啊主子,為了這個東西我這瀲灩坊的姑娘們可是下足了功夫呢!費了好大的價錢,主子可得為我們報銷!”初音嘟起紅唇,不滿的抱怨著。
“你這丫頭,又是幾月不見,越發的沒大沒小起來,盡跟我耍貧嘴!”流素斥了一句初音,接著從懷中拿出那卷墨綠幻毓圖,交給初音說道,“幾日後便是大婚之時,這玄光幻毓圖便先都存放與你這裏,我帶到王府反而有諸多不便,你記得謹慎。”
“好了啦主子,你今日過來就為了給我這個嗎?太沒意思了,不如在我這彈上一曲?”初音兩眼放光,試圖挽留流素。
“不了,今日我便告辭,對了,記得把搜索來的情報都交給斂瑟,我嫁入王府之後,你們行事要更加隱秘,消息最好幾經轉折再傳來,萬一被查出些什麼……你們自己知道後果。”流素也收斂了那副懶散的態度,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對初音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