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喊石八斤。他打了個呼哨,把包包往空中一扔。一隻猴子嗖地飛過,抱著包就跑了。石八斤對著它的方向大叫一聲回家……那猴頭幾下便不見影子。
我們狂喜,齊齊轉身往生活小區逃走。這就是我們的“飛猴計劃”,之前反複考慮過,打肯定打不過的,隻有靠怪招。誰說人比猴子更進化,這件事情猴子完勝人類。那猴子和石八斤感情極深,還極認路。我們計算過距離,再過二十分鍾,丁香街所有街民就會拿到證件。
我們盡量往小區的人群稠密的地方跑,可一會兒就跑散了。跑著跑著,發現前麵站著一群保鏢。反身跑,又是一群。我束手就擒。
我被帶上一輛全封閉的貨車,透過狹小窗戶的光,發現畢然竟已在上麵,還有肖咪咪。相視苦笑。卻聽砰的一聲,扔進來一個人。包一頭……我們把苦笑改為哈哈大笑。想不到包一頭也有今日。正要動手,突然車廂門開,石八斤被綁成粽子一樣,七手八腳地被抬了進來。他太沉了,車身隨之一沉。我心也一沉。
石八斤被反綁雙手雙腳,幫他從地板上翻過身時,才發現滿身是血。他不屑地說:單挑就單挑,狗日的三虎居然動了火藥槍,不夠意思。他肩頭上有兩處被火藥槍的鐵砂打爛,血流了很多,結成了痂。
這輛車向城外開去。除菜刀妹和錢小二,全軍覆沒。好在猴子認路,會把證件送回丁香街。我們並不沉重,反而大為開心。唐聽山、米粒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我們有隻猴子。我突然發狠,上去就踢了包一頭一腳。畢然、肖咪咪也上去踢。
我惡狠狠地說:你不是喜歡錢嗎,油條房的錢,老子一分錢不分給你。
包一頭哇地哭出聲來。
想起也是曾經的兄弟,現在不僅分道揚鑣,而且還互相傷害,拳腳相加。我內心有些黯然,讓他們別踢了,扭頭看窗外,卻目瞪呆……猴頭。它脖子上掛著那個包,正吊在車廂狹小的窗戶上,眨巴著眼睛關切地望著倒在地下的石八斤,嘴裏還吱哇亂叫。
石八斤努力地昂起頭。愣了愣,大罵:猴頭你個臭東西,快滾回家。
可那猴頭極倔強,並不離去,還用手去搖晃那車窗,想救石八斤出來。
石八斤就安慰著:我沒事兒的,快回去,快把證件送回去。嘬起嘴打著他倆才懂的哨,讓猴頭回去。可那猴頭這次並不聽話,死死盯住渾然是血的石八斤,搖那車窗搖不動,著急之下竟用牙去咬。它本有蟲牙,一咬之下痛得吱哇的。石八斤氣得大罵白養這些兒子了,關鍵時候不聽話,回去必打屁股。
這時動靜太大,驚動了駕駛室。突然一個急刹車,下來幾個保鏢,大聲喊猴子、包包……持棍操棒就來打猴子。石八斤急得以頭磕地,大喊快跑,那猴子才醒悟。它本精靈,見棍棒過來,縱身幾個跳就到了路邊的一棵樹上。但它實在關切主人,不忍離去,那包掛在脖上,用爪子扣得緊緊的。
那些保鏢棍棒不及,就用石頭扔。猴子淩空抓住後也扔回來,還吐水、撒尿……一時對峙。石八斤又是嘬哨又是大罵。我心中大急。瑪勒戈壁的你還不走找死嗎,你猴命事小,丁香街人命事大。
後麵忽來了一輛奔馳車。一個大漢跳下來大喊:不要讓那猴子跑了。快步上前,揚手砰的就是一槍,青煙過處,猴頭慘叫一聲從樹上掉下來,一動不動。那群保鏢叫嚷著去草叢中撿它,倒拎著後腿看死活,在雜草中拖滑。那猴頭身體突然倒卷過來,啪的一聲抽在那人臉上,飛快地向叢林深處逃去。皮衣漢子連連發槍,猴頭慘叫著,聲音越來越小,竟至沒有……一群人大喊著中了,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