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廬州兵敗,翼王人雖不在,胡以晃卻是石達開的心腹嫡係,韋昌輝想必也是看出來這一點後,才敢冒著危險包庇胡以晃在他的軍中,人未至,求情請告的信函倒是先至了。想想這幾年來,韋昌輝向來對他這個四哥東王必恭必敬,哪裏敢有半點違拗之處?這一次膽子如此之肥,想必是仗著翼王的勢,要給東王一點兒難看了。
想到這裏,楊秀清不免麵露冷笑。他適才的狂怒也就是因為這一點,在他看來,無論是誰,哪怕是掌握著重兵,手裏有超過十萬人部曲的精兵強將的翼王,也不足以利用手中的力量來挑戰他的權威!
天國是他楊秀清的,在這一點上,不容許任何人來質疑!
況且,除了這些權術私鬥的原因之外,他對廬州一戰的結果也確實是份外的憤怒。三四萬人的太平軍將士,還有兩三千人的精銳騎兵,在三河鎮那樣極利於防守的地形,在淮軍做戰部隊不超過一萬人,而且重型火炮不能參戰的前提下就把太平軍打的丟盔棄甲潰不成軍,特別值得一提的就是兩千淮軍以下攻上,在地形極端不利的條件下對抗超過自己五倍的太平軍,而那一萬多人的太平軍裝備精良身經百戰,都是胡以晃部的精銳,其中有不少參加過湖北與湖南等地的戰事,在當年與清軍拉鋸攻打防守廬州的一係列安徽的戰事中,胡部都立下了赫赫戰功。
可惜,就是這樣的一支精銳部隊在與兩千淮軍做肉搏戰時居然是節節敗退,最終守不住營壘,也守不住城寨,大軍潰敗之後,胡部大半被俘,小半戰死,還有小半在胡以晃的帶領下立刻逃走,在敗逃之前還燒掉了幾十萬石的糧食和大量的布匹與藥材等軍事物資,而那些物資,原本就是要調配到天京聖庫裏來的!
在楊秀清看來,胡以晃的三河一戰過錯極多,其中任何一點都足以誅殺此人全家,更何況胡以晃逃走之後,不急速來天京尋他請罪,而是先避入秦日綱軍中,秦日綱不敢包庇於他,此人又躲入韋昌輝的帳下,現下韋某敢帶著他回到天京,想必是與秦日綱和石達開等人取得了共識,幾個王爺一起來保這胡以晃的性命了。
楊秀清連連冷笑,在他看來,這些人為保一個胡以晃這麼大費周章,最主要的原因,不過就是胡某是石達開的心腹愛將罷了。
在他的冷笑聲中,嘴角的紋斷越發分明,伺候在轎子一旁的人隱約間看到,心裏都是咯噔一聲,知道這是東王要大開殺戒前的模樣,在這樣的笑容之下,無數人的人頭滾滾落地,血流成河。
在鑼聲與開道聲中,幾百人形成的儀仗隊伍已經先後起行,向著天王的府邸逶迤而去,多達五六百人的隊伍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這才完全走開,等東王的儀仗全數走完後卻也沒有人吩咐這些茶館的老板夥計和茶客們起身,因此各人還都老老實實的跪著,倒是聶士成與吳穆兩人一直偷眼看著東王儀仗的動向,待看到人走開後,便各自站起身來,看到各人還跪在原地,兩人相視一笑,一起道:“各位老哥,都好起身了,王爺的儀仗走看不到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