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愛恨一線牽
黃昏,酒店。
冷香缺神情冷漠,目光似刀。手緊緊握住了酒杯。
酒客們見他神色異常,紛紛結賬離去。店小二嚇得冷汗直流,腿腳發軟。隻有那掌櫃氣黃了老臉,卻又隻有跺腳歎氣。
突然,酒杯碎了。碎片已刺入了他的掌心。鮮血沿著手指濺到了桌麵上,很快便與酒水溶在了一起。
冷香缺始終冷冷望著門外。他似已忘記了疼痛,忘記了天地間萬物的變化。
三更時候,黑衣女子突然驚醒,嘶聲道:“別殺我,別殺我……”白衣人閃身進入屋子,神色安詳地望著她,柔聲道:“別怕,別怕,現在沒有人殺你的。”
黑衣女子麵上充滿了驚惶恐懼之色。白衣人又柔聲道:“請相信我,你現在已經很安全很安全。”他溫柔的目光中似有種令人不可抗拒的鎮定力量,令任何人都不能不相信他。
過了很久,黑衣女子臉色柔和了不少,呼吸已漸漸平靜了下來,瞪眼道:“你是什麼人?我怎麼會在這裏?是你救了我嗎?你為什麼要救我?”
白衣人的心沉了下去,暗暗道:“絲雨,絲雨,難道你來這裏就是為了要折磨我麼?”黑衣女子瞪著他,道:“說話?為什麼你不說話?”
她臉上忽又變得說不出的恐懼、驚駭,失聲駭呼道:“我知道了,你跟那般畜生是一夥的,你不要,不要……”白衣人忙柔聲道:“請相信我,我不是壞人/”
白衣人聲音中似乎有種令人鎮定的力量,那黑衣女子的情緒慢慢平靜了許多。她瞪著白衣人,顫聲道:“你不是跟他們一夥的?那你到底是什麼人?”
白衣人沉默著,忽然道:“無名。”黑衣女子脫口道:“無名,無名,為什麼你的名字這麼奇怪?”無名歎聲道:“因為我是一個沒有名的人。”
黑衣女子忽然道:“我就叫你無名。”無名笑了笑。黑衣女子眼波流動,道:“無名,我可不可以冒昧問你一個問題?”無名道“你說。”
黑衣女子凝注著他,道:“你認識不認識一個名叫花千路的人?”無名似停住了呼吸。黑衣女子仍盯住他,接著道:“千路長得跟你太像了。若不是你眼角已有了皺紋,我一定以為你是他的。”無名在站著。
黑衣女子似未察覺到他的表情變化,幽幽道:“千路是我唯一喜歡過的男人,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她淒涼地笑了笑,又道:“可是不知為什麼,他竟悄然離我而去,一去就是十年……”無名還是在站著。他的腿已僵硬。
黑衣女子低低道“我已有十年沒有見過千路了,不知他現在過得可好?是否還是那麼孤獨、憂鬱?”他眼角含著淚珠,又道:“我從未記恨過他的無情負心,因為我相信他一定有著不能對人訴說的苦衷。”
無名的心似被人猛揪了一下。黑衣女子忽又展顏道:“無名,無名,你認識千路嗎?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嗎?”無名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隻是無奈地苦笑。黑衣女子看上去很失望,目光卻又變得深情,癡癡道:“花開花謝花千路,一路絲雨一路蕭……”
這時,黑衣女子神情忽然變得激動憤怒,臉已漲得通紅,急聲道:“你這流氓,你這禽獸,你竟偷看我……”說著說著,她眼裏已急出了淚珠。
無名哭笑道:“你傷得很重,必須盡早救治,若是冒犯了你,還請多多包涵。”誰知這一了來,她竟哭出聲來。
無名歎氣道:“我無名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也決不會乘人之危的。”誰知黑衣女子竟慢慢停住了哭聲,幽幽道:“千路,我對不起你,我竟無法為你保留清白之身。”無名不說話了。他已無話可說了。
黑衣女子醒了過來,發現桌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濃濃的清香誘得她很難受。她三天沒進食了。她現在餓得可吞下一整頭牛。她試著想要坐起來,可是全身像散了架似的使不出勁來,隻好躺在床上幹著急。
就在這時,無名竟走入屋裏,走到床前,柔聲道;“你醒了,現在喝下這碗熱湯暖和暖和身子。”黑衣女子一連喝了幾大碗,才紅著臉道:“讓你見笑了。”
無名望著她羞澀嫣紅的膠靨,微笑道:“我見你喝下熱湯,心裏踏實多了,哪裏會取笑你。黑衣女子望著他臉上的笑容,良久,才癡癡道:”原來你的笑容也跟千路的一樣迷人,一樣讓人無法抗拒。“無名的笑容凍結了。
五更時候,冷風如刀。
黑衣女子突又驚醒,眼裏透著莫名的恐懼之色,嘶聲道:“別殺我,別殺我……”無名閃身進入屋裏,柔聲道:“別怕,別怕,現在沒事了。”
黑衣女子不知從哪裏來的力量,竟一下子坐了起來,撲進無名的懷裏,泣聲道:“無名,抱緊我,快抱緊我……”無名溫柔地護著她,目光變得很複雜很矛盾,不知是激動?是欣喜?還是難受?
黑衣女子用裏搖著他的手,嘎聲道:“無名,做千路好不好?做我的千路好不好?無名驟然停住了呼吸。他的心也似停住了跳動。
過了很久,黑衣女子終於平靜了下來,緩緩道;“無名,你知道嗎?我原本有一個幸福溫馨的家,還有一個疼我愛我的他,我們過得很快樂很滿足。”
無名鬆開了手,將她輕輕送回床上,替她蓋上了被子,然後,他就靜靜地望著她……
黑衣女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知足的笑容,道;“千路不僅是世上最了不起的男子漢,也是世上最溫柔最體貼的男人。”
她眼波流動,接著道:“當我寂寞時,他總會陪伴在我身邊;當我悲傷時,他總會講一些結局愉快的故事給我聽;當我生氣時,他總會想到很多古靈精怪的法子逗我開心……”
無名聽著她的話,一顆心早已飛回十年前。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快樂的點點滴滴,好象又聽見了那些春風般溫柔蜂蜜般香甜的情話……
黑衣女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不見了,怨聲道:“這勝似神仙的逍遙日子讓上天紅了眼,是他將千路帶走了,是它拆散了我們,它終於如願以償了。”無名神情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