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來突然覺得說不出的憤怒與悲哀。他沒有想到穀飛蝶這種毫無心機的單純女孩也會掩飾得如此之久，如此之逼真。
柳思思道：“如果不是她暗裏通風報信，我們怎麼會及時知道你的行蹤？又怎麼能事先在這裏設下陷阱等你來跳？”
李夜來冷冷道：“她做得很好很徹底，你們還是殺了她，想必是為了滅口。”柳思思道：“當然還有別的原因。”
李夜來遲疑道：“別的原因？什麼原因？”柳思思歎氣道：“你想不到穀飛蝶會為了我們出賣你，我們也沒有想到她同樣會為了你而伺機出賣我們。”
李夜來失色道：“什麼？你說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柳思思道：“原本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可是現在我想我是知道了。”
李夜來隻覺心裏有千萬枝箭狠狠穿插。柳思思似乎很喜歡欣賞別人的痛苦，她笑了，笑得更美更媚了。
柳思思終於笑夠了，嫣然道：“我從來也沒有想過一個專門欺騙別人的婊子也會對別人動真情，而且還是這麼死心踏地，這麼不可自拔。”
李夜來不說話了。他沒有說話，卻流下了痛苦悔恨的眼淚。如果當時沒有趕走她，也許就不會發生這些事，她就不用死的。
李夜來錯了。他一直以為是他間接害死了穀飛蝶。如果他不趕走她，也許她不會死得這麼快，但是她遲早也會死在他們手上。這就是她的命。她的命注定就是一個悲劇/
柳思思緩緩道：“當她知道我們要殺你的時候，她做了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李夜來嘎聲道：“她做了什麼？她到底做了什麼？”
柳思思笑了笑，道：“她去勾引竹葉青。”李夜來抖了抖。他知道穀飛蝶的用意，所以他的心在滴血。
穀飛蝶當然知道竹葉青是四人中最強最可怕的一個，除掉了竹葉青，李夜來很可能會反擊成功。她也知道憑武功是無法對付竹葉青的，她隻有一種法子——一種女人最原始最有效的本錢/
柳思思道：“穀飛蝶使盡渾身解數，終於耗去了竹葉青不少體力。現在你知道竹葉青為什麼會如此容易死在你手裏了吧？”
她盯著李夜來，接著道，一字字道：“你臨死之前知道有一個女人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你也可以死得瞑目了，不是麼？”
李夜來倒了下去。他的人還未斷氣，他的心已死。
無名早已淚流滿麵。李夜來已痛哭不止。
無名拭掉眼淚，強笑道：“穀姑娘的遭遇讓人同情，她的死更叫人惋惜，可是對她來說可以為你而死就是她最後的心願。”
李夜來在聽著。
無名道：“穀姑娘的本性不壞，所以很討厭過去的自己，遇到你後，就更加痛恨過去的一切，她選擇了死，選擇了解脫。”
李夜來還是在聽著。
無名目中閃著光，又道：“死是她唯一的解脫，也是他對你的懺悔。現在你想必已不再記恨她，我們何不讓她安心地離去？”
李夜來突然道，顫聲道：“花兄，你一定要殺了柳思思替飛蝶報仇。”無名道：“我答應你。”無名從不輕易殺人的。柳思思實在是一個罪該萬死的禍害。
李夜來歎氣道：“我這一生躲躲藏藏，小心翼翼，到最後卻一事無成，還遺失了祖傳的寶物秘芨。”
他凝住著無名，接著道：“花兄，我想求你一件事。”無名微笑道：“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找回秘芨。”
李夜來喘著粗氣，含笑道：“我想我快要下去見列祖列宗了，先詛李尋歡一定會怪我這做後人的沒出息，連祖傳秘芨都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