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來越大,下得人心慌,但比雨聲更讓人慌張的,是身後緊緊跟隨的馬蹄聲和兵戈聲。
那聲音催得徐秀秀一刻也不敢停歇,隻想走得快點,再快一點。
“大人。”奔逃的途中,她忽然側頭問旁邊的人,“我們會死嗎?”
那個護送他們的士兵看著她被雨淋得蒼白的臉龐,道:“有我們在前頭攔著,要死,也是我和兄弟先死。”
徐秀秀點頭,沒再說話,但腳步卻更快了,她不想讓這位大人替她去死,但她也不想死,她還要去察哈爾,去看草原上的大河,還要回家鄉過中秋,爹娘還在南方等著她呢。
想到這裏,她又加快腳步,馬蹄聲幾乎要被三人拋在身後。
但似乎隻是一瞬間的功夫,馬蹄聲又清晰起來,且越來越近,徐秀秀倉惶地回頭,幾乎能看見他們劍刃上的反光。
“快跑!”
士兵攥住她的胳膊,“他們追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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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破包圍的人不多,隻有二三十個,但對於全是普通人的商隊來說,這些騎在馬上拿著刀的草原人,無異於惡鬼。
人群四處奔散,由於地廣,加之暴雨遮掩視線,這些人一時倒無法鎖定目標。
但總有幾個剛好遇上了危險。
“你們快跑,我攔著他!”
落在隊伍最末的徐秀秀終究還是被追上了,那個年輕的士兵拔出長刀,毫不畏懼地仰視著馬上兇惡的草原人。
“快跑!”他怒吼一聲,朝馬上的人沖過去。
徐秀秀來不及去看之後的場景,因為在士兵喊出第一聲時,丈夫就拉住她跑開。
她咬著嘴唇,壓下淚意,盡全力奔跑,跑啊跑、跑啊跑,跑得比丈夫還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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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的人很快趕到,他們和在商隊裏遊竄的敵人對峙,護住了不少人。
杭絮豎刀一劈,一個毛發糾結的腦袋從掉落,隨即,另外半截身體從馬上滾落,無主的馬匹停了動作,茫然地四處張望。
她將刀伸直,讓雨水洗去上麵的血和碎沫,垂頭看被嚇得瑟瑟發抖的一個老人。
“你保護好他,別讓敵人靠近。”
她吩咐身邊的人。
接著循聲去往別的地方,一個個解決分散四處的敵人。
三十個人說少不少,但在杭絮和其餘人的努力下,消失得很快,當最後一個人死在自己刀下時,她舒了一口氣。
雨稍小了些,夜色昏暗,但地上橫流的血液依舊紅得刺目,他們一半來自敵人,一半來自杭絮的人,如今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哪一滴屬於誰。
商隊和剩餘的士兵被杭絮聚在一處,商人居內,士兵居外,形成一個包圍圈。
她指向一人,“傷亡清點完畢了沒有?”
那人搖頭,“屍體分散得很廣,雨夜難以視物,還未清點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