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已經知道離鸞還活著,卻沒有過分追問關於離鸞的任何事,最大的要求隻是希望他們能幫襯她一二。段延亭想了又想,卻也明白了文鶴的想法。畢竟那個第一周目的離鸞早就死了,並且至死都未曾接受過他的感情。從離鸞死去的那一刻,他和離鸞的緣分也就止步於此了。

文鶴喜歡離鸞不假,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則——不會過分死纏爛打,最大的願望大概就是讓離鸞不必重蹈覆轍而已。

“我會讓門下弟子去找李仙客和——”文鶴頓了頓,似乎不太習慣念自己的名字,隻能換一種說法:“另一個我,你們隻需要在這裏等著就好。”

這話說完,文鶴原本還算平和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下意識看空中的某一個方向,驟然從位置上站起來。

段延亭:“來者不善。”

隻怕是那些想要抽走燕熾氣運的人得知了燕熾來到這裏的消息,打算把他直接帶走。

“欺人太甚!”文鶴則是麵含怒色,一甩袖子就要往外走,然而剛走出一步就被燕熾抬手攔住了,隻聽燕熾笑著道:“我隻是來這裏做客的,也是時候走了。”

文鶴蹙眉,煩躁道:“你現在的修為並不如當初那般厲害,當初的你都被他們算計了,現如今如何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沒關係。”

文鶴沒等到燕熾的回答,卻反而率先得到了段延亭的回答。段延亭站在燕熾身旁,順手將麵具戴上,將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睛掩蓋在麵具之後,語氣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篤定:“這一次師兄身邊有我,不會落到這一步的。”

燕熾偏過頭看著段延亭,無聲揚起唇角:“我亦是如此。”

文鶴神情複雜地看著曾經是燕熾仇敵的段延亭,眼神遊離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突然展顏一笑:“那我便相信你們會改變這一切吧!就像你們能夠從當初的死敵變為如今的戀人,或許也能夠將過去發生過的悲劇改寫。”

“承你吉言。”段延亭抱拳,在察覺到不遠處聞訊趕來的氣息正在不斷接近時,他拽了拽燕熾的衣袖,示意他該離開了。

燕熾點頭,臨走前最後問了文鶴一句:“可有什麼話需要我帶給其他人的?”

這句“其他人”大概率指向的就是離鸞了。段延亭這樣想著,卻見文鶴笑著搖了搖頭,神態間帶了點豁達和說不出的欣然:“不必和她說些什麼,隻是我有些話想讓你轉告給另一個世界的我。”

“就這樣說吧——將心思灑脫說出,得了答複後便專心去做自己的事。既無法得到心愛之人的喜歡,那便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然後遇到未來更適合自己的人。”

“你這話說的倒是與你做的有些差別。”燕熾忍不住打趣文鶴請求他們照看離鸞這件事,隻見文鶴赫然地笑了起來:“她已成為我的執念,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消除這個執念了。而我如今這樣說,隻是不希望離鸞成為另一個我的執念。”

“我知道了,會將這句話帶給另一個你的。”

文鶴看著燕熾和段延亭的身影一步步往門外走時,眼中湧動著感慨和悲傷:“你們多保重啊。”

文鶴知道他們在這裏停留的時間並不久,一旦找到李仙客一行人,便會動身離開,所以根本不可能再有機會與他見麵,這一分別必然再無見麵的可能。

就是因為心裏太過清楚,才會提前道別。

“好了,不用送我們了。”燕熾沒有回頭看他,而是姿態隨意地擺了擺手,仿佛分別其實並不是什麼讓人悲傷的事,坦然道:“就此別過,此後珍重。”

燕熾看著倒是十分豁達,可他心裏究竟有幾分不舍難過,也隻有和他心聲共通的段延亭知曉。段延亭回過頭向文鶴行了一禮,道:“多謝你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