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隨著金光從燕熾的眼中漸漸淡去,他從燕熾口中得到了真正的答案。

“我與魏瓊來自一處地方,與如今天道出現崩壞跡象密不可分。”燕熾將所有人的目光盡收眼底,認為自己應該給他們一個交代,即便他會將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存在抹去,即便他們很快會忘了自己的這番解釋——這也是他必須要做的一件事。

“現在魏瓊已死,就該輪到我了。”

“這話什麼意思?”其中一位大能蹙眉道:“你未傷害任何生靈,一直以除魔衛道為己任,難道要我們對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你下手?”

“不,無需各位動手,天道自會出手。”燕熾向眾人行了一禮,輕聲道:“燕熾在此先謝過諸位的關切和襄助,再對諸位提前說聲抱歉。”

文鶴意識到了什麼,頓時變了臉色:“天道會如何插手?”

“還能如何插手?”段延亭聞言,幾乎自嘲地低頭笑了一下:“自然是世間從此再無師兄。”

未等文鶴追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便聽見有人伸手疑惑道:“怪了,怎麼下雨了?”

天空未見半點烏雲籠罩,天邊陽光溫柔明媚,雨卻絲絲縷縷地落下。於陽光下照亮後像是輕盈細碎的金線,自天空之上纏繞到了每個人的身上。

…………

祁凜山上,山主正與李仙客交代如何處理受傷弟子的事宜時,忽然抬頭望向窗外,神色晦暗沉鬱。

“下雨了。”李仙客望了眼,見山主沒有立刻移開視線,疑惑道:“山主為何一直望著窗外,是擔心雨會大起來嗎?我會吩咐其他師兄弟布置好擋雨的東西,不會讓普通百姓暴露在風雨中的。”

“不是因為這個。”山主搖頭歎了口氣,隔著雨幕望向遙遠的某處,沒有多做解釋,而是幽幽道:“這雨很快就會停的。”

與此同時的凡間:

段軒時將手中的傘遞給了一位受傷的老翁,溫聲交代了幾句要注意的事情,還未讓身體完全暴露於雨幕中,頭頂便又多出了一把傘,疑惑地看了過去。

“你也真是的。”陸秋漪笑著搖了搖頭,將傘擋在兩人之上:“雖然要照顧受傷的人,但自己可別先生病了。”

段軒時抿唇笑了笑,跟著她去往了下一個地方:“等一切事了,我們就去看看段延亭他們。他們不是說打敗魏瓊後會舉行合籍大典嗎?我自然要好好參謀一下。”

“那我可要好好幫我們小師弟想一想了,要不要到時在段家和祁凜山各辦一次?”陸秋漪笑吟吟地用胳膊肘頂了頂段軒時:“大師兄迎親的時候你可別為難太過哦。”

段軒時忍不住促狹道:“我原本沒打算為難,你這麼說我倒是真有這想法了。”

說罷,一對璧人便共同舉傘走進了煙雨之中。

…………

“這雨有些古怪。”離鸞下意識撐起了傘,卻發現根本抵擋不住那些細雨沾濕自己的衣角,忍不住抬頭看向燕熾所在的地方:“這是……天道所為?”

段延亭聞言,下意識看向了燕熾的方向,卻被陽光晃了眼,恍惚間看到燕熾的身形居然開始模糊起來,對於段延亭來說那張萬分熟悉的臉,也在此刻多了點說不清的陌生。

段延亭攥緊了衣角,在感受到入手的濕濡時,他眼中閃過一抹慌張,用又驚又懼的眼神盯著懸在半空中的燕熾。未等他說上一句話,不知何處飄來的一句茫然的話語如同晴天霹靂般,讓他的血從頭涼到了腳。

“那個人…是誰?”

當聽到身後的其他修士用驚訝而陌生的語氣這樣說時,段延亭下意識回首望著文鶴和離鸞,發現他們望著燕熾的神情也從熟悉變為了茫然,最後變為了全然陌生。段延亭喉嚨一緊,緊跟著便是心口處如同針紮般細細密密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