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會在不知覺間流逝。
自那日回沉香院,已有月餘,天氣愈漸冷了。
沐清抱膝坐在屋頂上,想到月前獵場之事,腳尖繞力,自屋頂躍下,正欲出門,這時,院中,旁邊的小徑上,一人身影跑了過來。
“主子,天氣涼了,多穿件衣服吧。”來人站在沐清前方,雙手恭敬地呈上一件青色風衣。
沐清沒有伸手去接,盯著來人手上的風衣,沉思了許久,道“小麗,你有姐妹沒有?”
十三歲的小女孩,想也不想地跪到了地上,雙手將風衣舉起,沒有出聲。
沐清嘴角揚起,撈過小女孩手中的風衣,隨手披在身上,往屋外走去,遠了,還聽到她的聲音傳來“告訴她,讓她放棄現在的任務,那樣的話,我或許……”
小麗抬頭,看向通向院外的小徑,猛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方起身,離去。
借住兩邊燈光,沐清小心翼翼地繞過兵士,到了一所宅子。
站在外邊,沐清似乎感覺到淡淡蘭花味向她襲來。
轉身來到一處院牆之下,腳尖點地,一躍而起,人便由院外,站到了院內。
“你來了。”冷冷的聲音,猶自地獄,卻又似曾相似。
沐清一愣,驚得轉身,看向身後。那裏,一襲黑衣的男子,長身而立,高大的身軀,軒昂偉岸。
有一瞬間,沐清懷疑,眼前之人是不是一個月前,獵場的他?
“王爺,你……”沐清欲言又止。
“謝謝你。”慕容瑞的聲音依舊很冷,讓沐清想要逃離,忽地,她有些懷念以前那個雖冷卻還有些溫度的慕容瑞。
“你的傷?”沐清看向慕容瑞腳踝處。
“已無大礙。”慕容瑞說著,走到蘭花樹下的石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杯子,滿上一杯酒,招手,示意沐清過去“我明天便要離開雲城去北邊境,今日,本欲帶些薄酒到你院中,你卻自己來了。”
慕容瑞說著,將滿滿一杯酒推到沐清麵前,道“清,認識你,很高興。”
說著,抬手,杯酒下肚,放下杯盞,目不轉睛地盯著沐清。
沐清為難地看著桌上的酒,想要拒絕,但是……
正當進退兩難時,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沐清瞬間奔向房門處,為其打開房門。
慕容禮手捧一個大食盒,站在那裏,當看到開門的是沐清的時候,高興地哇哇直叫“皇嫂,你也在呀。”
沐清笑笑,側開身子,道“進來再說吧。”
嗯,慕容禮高興地應聲,進院,將捧著的食盒,放到桌上,看到桌上的杯子,高興道“原來你們在喝酒呀,我也要喝。”
說著,旁若無人,拿起酒杯,便為自己滿了一杯,抬手,如飲水般一飲而盡。
正當沐清疑惑著慕容禮表情時,慕容禮指著慕容瑞大笑“哥哥,我就知道,你的是假酒。”
慕容瑞亦搖頭,道“就你知道,你看剛才,清都不敢飲呢?”
沐清正疑惑著兩人的對話時,比她已高出一個頭的慕容禮已熟絡地拉起了她的手,將剛才她出神的杯酒塞到她手中,道“這不是酒,是哥哥家特有的糖水呢?”
“快償償,真的很好吃,哥哥平日裏都不給我吃的,我又想得緊,剛才的事,讓皇嫂見笑了。”慕容禮說著,似大人般,紅了臉頰。
沐清一愣,隨即了然,慕容禮大了,是該脫離毛躁的孩子氣了。
“哥哥,你明天五更就要出發嗎?父皇怎麼讓你走那麼早?父皇真是偏心。”慕容禮說著,撅起了嘴,不滿地哼了哼。
“傻小子,不能那樣說,父皇那樣做,一定有其道理。”慕容瑞瞪了一眼口無遮攔的慕容禮“剛才那話,以後不準再向人提起。”
“太子哥哥……”也不許嗎?慕容禮的話沒能說完,隻見慕容瑞已扭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皇嫂,我還是覺得哥哥穿白衣好些?”慕容禮扭頭,委屈地望著沐清。
“為什麼?難道瑞王爺穿黑衣就不是你的哥哥了嗎?”沐清笑著撫撫慕容禮的頭,打趣道。
慕容禮的身子有一刹那的僵直,隨即嘟嘴道“白衣的哥哥溫柔些。”
沐清瞬間扭頭,往慕容瑞看去,果然,隻見那張粗曠的臉上,一片黑雲壓頂。
“清,我走以後,煩你幫我照顧小禮,他太小了。我怕……”慕容瑞的話隻說了一半,但是,沐清完全明白,雖有心,但恐做不到,正欲推辭,隻聽得慕容瑞繼續道“外人,我不放心。”
“哥哥,我長大了,我不需要人保護。”慕容禮說著,起身,站到慕容瑞身前,道“哥哥,你放心去吧,你也要注意身體。”
慕容瑞自坐位上站了起來,拍了拍慕容禮的肩,以示鼓勵。但是,他的眼神還是向沐清看來。
“我盡量。”沐清思忖少許,方道。
“有你這句話,我放心了。”慕容瑞說著,從進屋以來都不見笑容的臉上,露出了絲絲笑意。
……
沐清自慕容瑞處歸來,躺在床上,腦海中一直都想著慕容瑞給他的感覺,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慕容瑞似乎與之前不一樣了。
但是,如果要她說哪裏不一樣的話,她又說不出來。
胡思亂想間,沉沉睡去。
次日,深秋的天,掛起了一輪暖陽。
金色的陽光,暖洋洋地照進沉香院,帶進許多暖意。
沐清斜躺在榕樹下的長椅上,陽光透過榕樹茂盛的葉子,星點灑在長椅上的身影上,印起點點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