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了一天的細雨已經停下,閃亮的星星已掛上了夜空,預示著明天將會是一個好天氣。
沐清站在房中,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一襲黑衣長袍將她纖瘦高挑的身子掩下,柔順的長發,被一根黑色絲帶高綰在頭頂,垂直而下。
一張銀色麵具,將她整張臉都掩住,不說別人,就是她自己,此刻也很難認出自己。
“嗯,這樣很好。”旁邊,讚歎的聲音傳來,讓她不滿地扭頭,皺眉嘟嘴“好醜。”
“哪裏?”南宮燁站到了她的身邊,瞬間,那種偽男子的身軀一下子便現了形。
他不滿地搖起了頭“還是太瘦了。”
她輕哼,故意將頭轉向別處,不去看他。
他輕笑,拍了拍她肩“這樣也好,沒有女子會看上你。”
她回頭,向他瞪眼。
他無視她的眸光,看向窗外,在星光下閃著點點水光的樹葉,輕聲道“什麼時候走?”
“哥……”
“走吧。”他不敢回頭,抬手,止住了她接下去的話“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
“我……”這個時候,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得順著他的意思“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等你。”他回頭,眸中盛滿了深情與期盼,將正欲轉身向門外走去的她,驚愣在了原地。
他親妮地拍了拍她的肩,笑道“現在是大人了,可別說話不算話,不管你將來怎樣,哥都會在南王府等著你。”
他神情的認真,讓她忘記了言語,傻愣愣地望著他,忘記了動作。
見她這樣,他輕笑著撫上了被銀色麵具隔絕的臉“怎麼了?”
“沒事。”麵具下的嘴角往上揚開,笑著搖頭,隻是,那雙清眸中,難以化開的疑惑,依舊緊緊地呈現在眼底。
“你……”走吧。他收回撫上她麵具的手,轉身往外走去,聲音在門外傳來“我還有事,就先行離開了。”
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酸澀,讓她愣在了那裏,一滴滾熱的淚,自眼角滴落,抬手,驚在了原地。
手中的溫熱,讓她似丟失了最寶貴的東西。
站回鏡前,銀色的麵具在夜光的折射下,呈現出絲絲亮光,那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她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銅鏡中的身影。
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房間。
銅鏡前,一襲白衣的男子站在那裏,若有所思地看著銅鏡,扭頭,望向窗外的夜空,那平靜似古湖的眼中,泛起了絲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月色下,纖瘦的黑影,動作迅速地往前躍去。
左拐右進間,她停在了將軍府的門前。
抬頭,看向將軍府的大門,本想繞到後門,隻是……腦中,一時想到了前些日子他的話,踏上了梯台,抬手,欲敲將軍府的大門。
抬起的手,尚未落下,大門已從裏至外,大打開來。
“少爺,將軍已在書房等候多時。”一襲青衣的老者,恭敬地站在門側,雙手前傾,恭迎著。
沐清一愣,隨即,抬腳往裏走去。
老者被沐清對將軍府的熟悉程度,驚得張大了嘴,轉身,將大門關上,幾個大步,跟上了她的步伐。
她的步伐看起來輕盈而又緩慢,可是,盡管老者加快了腳步,在到達將軍府書房的時候,他也沒有追上她,看著她走入了書房,他才轉身向旁邊的小道走去。
屋中,濃鬱的墨香迎麵撲來,讓她想要退出房門,但是,一想到來這裏的目的,她還是忍住了心中的那份抵觸。
隻是,那纖細的眉還是忍不住往中間收去。
“你……”低頭翻閱著文件的男子聽到聲響,抬頭,當看到那瞬間收住的眉,微頓了頓,方道“終於來了。”
“嗯。”聽到他的話,麵具下的雙眼,彎彎向兩邊揚去,點頭“我哥哥同意了。”
他放下文書,從坐位上站了起來,來到她的身邊,在她不解的目光下,繞著她走了兩圈,意味深長地問道“這也是他的主意?”
她局促地抬手,撓了撓頭,尷尬道“是呀,哥哥說:隻有這樣,才能讓我隨你出征。”
她說完,低下了頭,怕他反悔,哪知,讓她意料的是,他的嗓音愉悅地傳來“那個人總是不安好心,這次,還算做了一件像人做的事。”
聽到他話語中的喜悅,她不解地望向眼前這個也是常年帶著麵具的男子。
被她疑惑的眸光看著,心中漏跳了半拍,像是掩飾著自己一時的情緒外泄,急忙道“現在還早,你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們要明天中午,見過皇上之後,才出發。”
“哦。”她低頭應道,本想開口問‘她要不要回南王府’時,他的聲音又在她頭頂響起“你也不用回去了,永叔會給你安排住處的。”
音落,不待沐清開口,對門外喊道“永叔,你去安排一下吧。”
“是。”房門被人從外推開來,一襲青衣的老者站到了房中,恭敬地對沐清道“少爺,請隨我來。”
沐清無奈地看向已坐回到書桌前的身影,跟隨著青衣老者出了書房。
青衣老者帶著沐清順著書房外的走廊往旁邊走去。
沐清走在老者的後麵,看著老者的背影,問道“永叔,你們將軍天天都呆在那間屋子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