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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路結伴來到宴會場地。
一片很大的青石板路,地麵光滑平整,場地又大又寬闊,顯然找著一片場地費了不少心思。
在場地正前方高臺處擺放的是兩張雕龍刻鳳的金絲楠木椅,雕龍的那個擺放在場地正前方中心的位置,刻鳳的一張位置稍偏,但也是全場的焦點。
而其他較為低矮的桌子排放在兩邊,沒有座椅,隻有綢緞做成的綿軟軟墊,供人跪著享用菜肴觀賞才藝。
桌子分成好幾排,即使是這麼大的場地也盛不下如此多的朝臣,就算隻請有名望的重臣也要分成好幾排。
國公府的位置在第一排的西側,也就是靠近皇帝右手邊的位置。
“這次宴會看起來不錯啊。”顧淮景沒心沒肺的四處觀望,好像沒見過一樣新奇,可……這分明就是他家後花園!
虞歲桉頭上劃過三條黑線,正準備開口懟他幾句,一道聲音就從身後傳來,那個她熟悉至極,到死都侵入骨髓的聲音。
那聲音清貴儒雅,溫潤如玉,入耳似春風秋雨般撫平人內心的波瀾:“那十三弟今晚可得好好看著,宴會布置隻是小菜一碟,好戲還在後頭。”
“三哥!”顧淮景一轉頭就看見後邊來的一大堆人,其中領頭人紫冠高束,著藏青色蜀錦麒麟紋衣袍,正是太子,他的三哥顧承允。
顧淮景與顧承允一起長大,很是親近,此刻興高采烈朝他奔去,臉上洋溢著興奮:“三哥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你要晚一點才來。”
沒錯,這次宴會就是顧承允的手筆。
今年,是太子率先遞上奏章說在中秋宴會上為萬民祈福,躲避災禍,而後陛下同意,順便將今年宴會的主辦權也交給了太子。
中秋宴會往年都是皇後主辦,今年卻換成了太子,雖然是皇後的獨子一脈相承,但畢竟不是皇後本人操辦。
對於顧承允來說,這既是一份榮耀,是皇帝對他他提案的認可,也是一次考驗,如此盛大的宴會交給一個皇子舉辦,一旦成功,那麼顧承允以後再朝堂之上將如魚得水如虎添翼。
這是他為自己仕途開辟的一條楊康大道。
顧承允微笑著望著顧淮景奔來的身影,笑意溫柔的能掐出水來:“你看看你,還是這麼著急不是說過叫你靜心平穩一點,一會摔跤了母後又要罵了。”
“嘿嘿。”
顧淮景撓了撓頭,訕訕笑幾下,然後視線突然轉到顧承允的身後,看到那一抹白衣,笑容僵硬頃刻停止。
這女的怎麼又跟著大哥?
顧淮景不喜歡虞歲桉的那個庶妹,每次看見她總是感覺虛與委蛇舔著一張假笑臉與人交往,不真心,他也一直不與之交往。
隻不過礙於歲桉的情分,不會麵上為難她,虛偽的禮尚往來罷了。
他對著淩婉兒點了點頭示意便將頭轉回來,不在看她,反而是一反手抓住虞歲桉的手腕,將她拉了上來。
“三哥,我和歲桉在路上聽聞今日頭籌是燈籠?與今日放花燈為民祈福的主題遙相呼應,真是個好主意。”
說完還聳著虞歲桉推前一步,推著她叫她直直麵對上顧承允。
虞歲桉眼簾低垂將眼底情緒遮掩殆盡,對著前世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太子顧承允行了十分標準的一禮:“太子。”
她輕聲喚到,然後就起身又退回顧淮景身邊。
少女長相本就明艷,五官精致小巧,肌膚凝脂如玉,眉目間滿是張揚,如今穿大紅衣袍衣擺被風蕩起在空中掀起波瀾,恣意隨性到耀眼。
顧承允眸中閃過一絲驚艷,盯著虞歲桉看了片刻,神色晦暗不明,緩緩開口喚一聲:“歲桉。”
還是那副偏偏溫柔公子的樣子,在別人眼裏是賞心悅目,到了她眼裏就是說不清的抵觸反感。
顧淮景有些疑惑,不明白虞歲桉這態度,平時難道不是看見三哥就歡喜雀躍的嗎?怎的今日看見太子卻如此平淡。
可顧承允卻好像毫無覺察,像往常一樣邊和別人說話邊順手想將虞歲桉耳邊落下的一縷碎發撩至耳後。
卻吧虞歲桉後退一步假意看高臺躲過,顧承允的手僵在半空,嘴裏說著的話也停了下來,轉而看向虞歲桉。
還是十分溫柔,叫人挑不出毛病:“歲桉今日有些奇怪可是不開心?有人惹你了?”
虞歲桉不想惹麻煩:“沒有,隻是今日奔波,有些乏了。”
太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有什麼事情可以叫我。”
虞歲桉無聲點頭,實在不想再跟這人又任何的對話,太子也被一宮人叫走,估計是宴會事宜。
隻是在走之前又回頭看她一眼:“你,……今天晚上很好看。”
虞歲桉愣住僵在原地,渾身僵直石化在原地。
等到太子的身影漸行漸遠才堪堪回神,隻覺得後背發涼。現在她隻要一想到這人前世坐的那些事情她就恨不得將人千刀萬剮,此番贊美話語從顧承允嘴裏說出。
隻會讓她一遍遍想起前世時候的甜言蜜語,山盟海誓,隻會讓她更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