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

她叮囑完,又彎腰撿起地上的畫,“這畫年頭不短,許是哪位大師所做,雖然沒有了舞姬,可滿池荷花栩栩如生,依然是幅佳作。”

她將畫遞過去,笑起來嘴角邊兩個小梨渦時隱時現,“上麵的妖炁已經祛除幹淨了,接著掛起來吧。”

陳大姐聞言直搖頭:“不不不,這畫我們可不敢再掛了,勞煩您帶走吧!扔了燒了都行!”

“這樣啊……好吧。”女子將畫卷起收好背在肩上,大眼睛忽閃忽閃望過來,“陳大姐,我的報酬。”

“啊對,報酬,報酬!瞧我這腦子!”陳大姐把已經還魂但還是有些昏沉的弟弟扶到床上,轉身從櫥櫃裏取出兩個點心盒,“東花牆子街劉奶奶家的荷花酥!”

她把兩盒點心擺在桌上,又從牆角一塊磚後麵摸出個布包,咬咬牙全放在桌上,“您救了小弟,是我們陳家的恩人!我沒什麼可以報答的,這是家中全部積蓄,都給您!”

“陳大姐太客氣了,錢我不要,荷花酥也隻要一盒就好。”女子拿起一盒荷花酥,“其餘的你還是收起來,給令弟買藥要緊。”

兩人推讓幾番,陳大姐見她執意不收錢,隻得又把另一盒點心塞給她:“那就把荷花酥拿著,這是今早的第一爐,我特意起個大早排隊買的,您一定要收下!”

“好,那我就收下啦。”女子眉眼彎彎將兩盒點心抱在懷裏,“就此告辭,往後還要勞煩陳大姐多幫我留意生意,就說城外五峰山的靨娘降妖捉鬼,童叟無欺,無論妖物大小,報酬隻要一盒荷花酥。”

***

告別千恩萬謝的陳大姐,靨娘提了兩包荷花酥,高高興興哼著歌走在蜿蜒山路上。

說起荷花酥,要數城裏東花牆子街姓劉的小丫頭做的最好,小丫頭命苦,二十多歲就守了寡,靠著祖傳的點心手藝養大三個兒女,她家的荷花酥甜糯不膩,入口清香,是齊州城最好吃的。

陳大姐也是個妙人,居然買來了劉家荷花酥的晨起第一爐。

沿著山路再走一段,遇見溪水轉個彎就到家,靨娘步履輕快,盤算著回家要先泡上一壺茶。

所謂甜配綠、酸配紅、瓜子配烏龍,清甜綿密的荷花酥,自然要用綠茶來配,茶得是正宗碧波綠茶,色澤青翠,苦中帶甘,熱氣氤氳出濃濃茶香,吃一口糕,喝一口茶,甜香與清香交織,唇齒間香氣襲人,連耳朵眼裏都泛著香。

靨娘邊走邊想,忍不住加快了步子,正想著要不要掐個縮地成寸的訣,突然聽到前方密林裏傳來一陣響動,有野獸的低吼,還有壓抑的痛呼聲,聽聲音像是個孩童。

她好奇地往響動那邊望,抬眉間目力已達,隻見林中空地上,有個小道士正與一頭黑色猛獸對峙。

猛獸看起來像個大狗,卻比狗凶惡得多,呲著尖利的獠牙朝小道士步步逼近,每踏一步腳下都會有縷縷黑氣溢出,黑氣讓周圍草木迅速枯萎,散發出腐敗的氣息。

“黑眚?”靨娘皺眉,這是專吃孩童的妖獸,不知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她意念一動,頃刻間就到了空地附近,邁步上前將握著劍顫唞不已的小道士護在身後。

小道士跟黑眚鬥了大半個時辰,早已力竭,見來了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忍不住又強撐著掐起劍訣,沉著道:“不要靠近,這是妖怪。”

靨娘聞言回頭,見小道士也就七八歲的模樣,粗布道袍上沾滿泥巴跟雜草,虛張聲勢地板著張包子臉,一手掐訣一手持劍,用少氣無力的童聲提醒她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