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秀藍清醒過來,已在唐家集的客棧中。墨釋靜坐在旁,劍眉微蹙,隱有憂色,正凝視著她。
秀藍露出恬美的微笑,柔聲道:“怎麼你每次相救,我都會不爭氣的昏過去呢?幸好醒來時總能看到你。”
墨釋緊緊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麵頰上。他一向不善表達感情,此時內心激蕩,口中卻說不出話來。
秀藍低聲道:“我以為就要死了,心想再也見不到你,正覺傷痛難過,你便來了。奇怪,為何每次危難之時,你都會及時出現?”
“你是否記得那次在百花山,你要我為你設個刻印?”
“原來是刻印。”秀藍恍然大悟,“可我記得要你消掉了啊。”
墨釋目露笑意:“我擔心你萬一遇險,我卻不在身邊,所以並未消除。”
“原來你那時候就在打我的主意。”秀藍吐吐舌頭,露出頑皮笑容。
“不許胡說。”墨釋俊臉微紅,假意慍道。
秀藍知他麵冷心軟,最是嘴硬,心中暗自偷笑,轉移話題道:“那個蜀山佑黎塔委實怪異,怎麼連凡人也不放過,難怪陸掌門言道本派弟子也不敢隨意靠近。哎呀糟了!陸掌門他沒出甚麼意外罷?”她想起陸常庭為了救她,反而受傷暈倒,又知墨釋對他從無好感,登時有些焦急。
墨釋漫不經心的言道:“我把他丟進凝真閣了,自有蜀山弟子照顧他,死不了。”
秀藍忖道:“人怎能用‘丟’的?沒事也摔出事來了,但以墨釋的行事風格,這已好算是難得的善舉。”莞爾道:“你還是很好心的嘛,我還以為你根本不作理會,揚長而去呢。”
“本來是懶得管,不過他既是為了救你而受傷,便幫他一把。”說了半天,還是為了秀藍。
秀藍聞言又是好笑又是歡喜,忍不住起身抱住墨釋。兩人擁抱良久,心中充滿平靜喜悅之意。
外麵傳來孩童的陣陣嬉笑打鬧聲,此時已是初春時節,天氣漸漸回暖,大地萬物複蘇,附近住戶的孩子都跑出來玩耍。
秀藍突然低低問道:“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墨釋怦然心動,訥訥發傻道:“隻要是你生的,甚麼我都喜歡。”
秀藍嬌嗔道:“甚麼話?好像我要生個怪物似的。”忽又問道,“會不會也有你這樣的一對角啊?”
墨釋沉思道:“應該會有。高階魔族均有魔角,隻是色澤不盡相同,不過地位最為尊貴的魔族,一對魔角必是玄色。”
“這麼說來,隻有魔帝的角是黑色的了?”
“不,還有斯涵公主,她是魔帝陛下的嫡親妹妹。我族帝君加冕之時,需施法將皇權信物魔血珠吸入體內,並禱念一段我族元祖所留的上古咒文,帝君本身以及與他具有血緣關係的皇族均會受到祝福,同時魔角轉為墨黑之色。”
“斯涵公主?”秀藍納罕道,“上次在魔界怎麼沒見到?”
墨釋解釋道:“她是我族千萬年來除了元祖之女外功法最強的魔女,多年前為了參悟無上法力,遠離魔界,閉關自修。可說是我最敬重的女子。”
秀藍讚道:“一個女子能有這等毅力氣魄,著實了不起。話說你們魔族以魔角為標記,卻不知神族怎樣辨認?”
“其實區分六界種族,主要是依靠辨別自身之氣,畢竟外在的特征可以通過施法掩蓋。某些掌握高深術法者,甚至能夠在一定時期內改變自身或他人的界屬氣息。神族並無顯著標記,有些正統神族的瞳仁色澤不同於凡人,但也並無定數。隻有最為尊貴的天神,亦即神帝及其至親,眼眸是極深的藍色。神族的帝君登基時,據說有和我族類似的祈禱神咒。”
秀藍好奇的問道:“原來神帝的眼睛是深藍色。你見過神帝麼?天庭裏肯定也有皇後嬪妃、太子公主罷?就像人間的皇宮似的。”
墨釋淡淡搖頭:“沒見過。神魔兩族乃是宿敵,千萬年來交戰無數,不過最近數萬年倒是從未發生大戰。天庭的規矩多如牛毛,百般禁忌,嫁娶與化生方麵亦是如此。神帝初昊隻有一個妻子,稱為西王母,原是居於西昆侖的女神。他似乎並無妃子,至於有沒有太子公主,我也不清楚。”
秀藍聽的津津有味,笑道:“我知道的,西王母在人間被尊稱為王母娘娘。聽說她每隔幾千年,就會舉辦一次蟠桃盛會。”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墨釋微微笑,“日後你去了魔界,可以找到許多介紹神族的典籍,或者讓史官磔禋給你講故事。”
秀藍登時兩眼放光:“好啊好啊。”
墨釋看她岔開話題,不再提佑黎塔之事,暗暗鬆了口氣。忖道:“無論如何,我也要查出真相,保藍兒平安。此刻先不必提起,以免她驚憂。”
原來墨釋日間與源自佑黎塔的邪氣甫一交手,頓覺力量驚人,絕非塔內妖族所能擁有的力量。幾千年來,惟有那次他攻擊異空之井魔端結界時,所遇的神秘法力能與之一較高低。
墨釋一招之下,立知此次勝負難料,不由擔憂秀藍的安危。豈料那股邪氣似乎同樣有所忌憚,居然就此退去。卻不知它為何舍棄已然成仙的蜀山掌門,反而攻擊一個凡間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