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天後之威(2 / 3)

此時香玨海獨自靜坐車內,金獸爐中飄散出若有若無的栴檀蘇合香氣,似將街市的喧嘩全部隔離在外。她早已斂去人前的一貫微笑,神色冷漠,略帶寂寥。那些傳聞,果然是真的嗬。那個癡迷於提升功法的赤魔尊,終於對一個女子真正動心了麼?

多年以前,他和她都是默默無聞的小人物,有著不同的目標和願望。她知道他絕非池中物,知道他渴望要她,然其亦知,她想要的,他給不起,至少短期之內給不起,她卻不願等。這個世間,沒有哪個男人值得她等。

如今他已是魔界的赤魔尊,她已是安惠侯香家的大小姐,仍舊有著不同的目標和願望。他們偶有聯係,可是越來越少。她無法確認,他是否依然渴望要她。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完全無視她的魅力,即使她並非絕美的女子。他會不會是例外?

香玨海的唇邊勾出一抹自信而嫵媚的笑,妖嬈入骨,全然迥異於平日的端莊靜雅。不會,他不會是例外。

金獸爐中的香逐漸燃盡,馬車也已平穩的停下。香玨海日常多居於瑾姀園,就位於瓊玉街附近的仁清街。她輕歎口氣,臉容上重新露出淺淡得體的笑容,起身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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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瑤樓,霽虹閣。各式酒肴陸續上桌。雖然天九鮫、冰蛤一類的神界珍品難覓,但紫瑤樓無愧於天界第一酒樓的名頭,有些菜品的用料作法均甚是新奇,且色香味俱全,並不亞於天庭宮宴的仙饌珍饈。

天雪飲下三杯冰泉烈釀,隻覺辛辣之餘,回味無窮,連稱好酒。

墨釋笑阻道:“此酒後勁極強,你是初飲,須得適度。”說著命堂倌送上一壇月桂釀,與人境的桂花釀味道近似,更添了幾分馥鬱醇香。

兩人自然而然的由桂花釀聯想到飛淩,轉而念及彼此間經曆的諸多波折險阻,此時終可同坐一席,談笑對飲,不禁內心感慨,複又歡喜。無論今後如何,這一刻,良辰美景,花好月圓,已足可欣慰。

天雪飲了半杯月桂釀,終於談起正事:“你去探訪那位魔界前輩了麼?可有收獲?”

“有,可惜收獲甚微。”墨釋麵露沉思之色,“不知何故,杜若的魂魄並未回歸魔界,尚在人間東海深處的潛龍壑內。更奇的是,我竟無法施展瞬移術前往潛龍壑,似乎神界在那裏設置了強大的術法結界。另外東海中亦已出現邪靈海怪,越是臨近潛龍壑,數量越多,此事也頗為蹊蹺。我擔心誤了與你的約會,並未深入,明日再探罷。”

天雪峨眉微蹙:“聽說東海沿岸,眾多凡人以捕魚為業,若是邪獸驟增,禍亂人間,隻怕漁民們凶多吉少。你可遇見龍族兵將滅剿邪獸?”

墨釋搖頭道:“當時我在海麵禦風百裏,入海後又行進數百裏,莫說正規的龍軍,便是巡海的蝦兵蟹將也未見一個,倒是偶遇衡非韓和兩位龍族公主,要去東海龍宮求借冰驪珠。龍族盤踞四海多年,養尊處優,多是貪圖享樂之輩,豈會在意人族的生死?不過你不必多慮,東海深處時有颶風,驚濤駭浪,凡人縱想去往深海,也是有心無力。海岸附近似乎尚無邪靈作祟。”

“豈有此理!”天雪氣道,“四海龍王受封龍神,自當護佑人境海域。難道隻懂享福不擔責任?難道他們不懼其他仙神上彈章麼?!”

墨釋淡淡一笑:“所謂天高皇帝遠,初昊老兒管天庭還管不過來,怎有閑情時時關注人間?而凡間的仙神大多地位低微,又有幾個膽敢觸犯龍族?天雪,你不是以為神界的各級官員全似你一般剛直不阿、不畏權貴罷?可你別忘了,你本身就是權貴。倘若換作尋常天官,接連得罪太白金星和九天玄女的親戚,丟官已算幸運,弄不好命都要丟了。沒有人天生卑鄙懦弱,很多時候,不過是被形勢所逼。”

天雪一怔,半晌方苦笑道:“墨釋,我明白世事無奈,也清楚現今的天庭並非清淨之地,有時真是感覺自己不合時宜。我始終認為在其位謀其政,為官之事,要麼就不做,也沒甚麼要緊。既然做了,便應盡其責,總不能混吃等死罷?至於那些一心謀取私利、罔顧黎庶的官員,通通該殺!”

墨釋聞言亦是一怔。他曉得天雪正直良善、外冷內熱,今日方知她如此看重吏治、關心底層疾苦,不由暗生敬意,勸慰道:“很多人迫於形勢,或是同流合汙,或是委曲求全,但總有些人是不同的,他們寧願抗爭到底,不惜玉碎。全看自己如何選擇。我雖看不慣天庭諸神,亦知神界其實不乏清廉耿直的好官。天雪,你並非不合時宜。”他想了想,又道,“如果你實在是憤憤不平,返回天庭時盡可上奏。邪獸之事非同小可,初昊想必不會置之不理。”

天雪又是靜默片刻,仿佛自言自語的低聲道:“奇怪,我怎麼和你談起這些事了,以前從沒和旁人提過。”

墨釋微微一笑,凝視天雪,並不言語。這次天雪的眼神並未避縮。兩人脈脈對視,漸漸有些癡了。

良久,天雪首先回過神來,錯開視線,羞澀笑道:“嗯……說說我這邊的收獲罷,還不如你。太白金星聽說竹姥姥的死訊後,便像變了一個人,目光呆滯,長久沉默。我試探的問了幾句,始終不得要領,看他的神態,似是傷心又似麻木,也不敢再問,隻好匆匆告辭。”

墨釋沉吟道:“看來他倆交情匪淺,不然以太白老兒的久經世故,豈會失態至此。”忽而心中一動,問道,“天庭中是否有年姓高官?”

“年姓高官?”天雪愕然,“駐守東天門的二等威武將軍名作年芒,昨日誅殺燭陰時,他也在場,就是身著銀鎧那位,或許你沒有留意。我和年將軍全無私交,不過履陽對他評價甚高,特意提及此君麵對太白金星一貫態度冷淡,從不阿諛奉承。同為年姓,僅是巧合罷?”

“未必僅是巧合。年老兒和竹姥姥究竟有何過節,你我並不清楚,但結合竹姥姥的遺言和年老兒聞知噩耗的反應,可推知雙方絕非簡單的對立關係。那個年芒,極可能就是他倆的兒子。天庭的規矩,我也略有所知。駐守四方天門,對於神將而言是莫大的榮耀,要麼功力超絕,要麼靠山強硬。我此前從未聽說過年芒,他的功法必定不值一哂。那麼靠山呢?他從不逢迎太白金星,卻依然得到這個萬將豔羨的高位,難道他還有其他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