醪宏遠大驚失色,難以置信的問,“你說什麼,你,你就是呂侯,呂不韋?!”
醪宏遠偶爾閑暇的時候,也曾猜測過大胡子的身份。
他也曾想過大胡子,可能是認識原陽治下的官員,也曾想到大胡子可能是這裏的主事,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過,這大胡子竟然就是呂不韋!
對於呂不韋這個人,醪宏遠向來隻有遠觀的份,人家是地位尊崇的呂侯,原陽治下高高在上的存在。每次醪宏遠見到呂不韋的時候,都是如潮的人流跟隨,呂不韋騎在比駿馬還要出色的驢背上,俊朗豐儀,讓醪宏遠自歎不如。
知道呂不韋要為原陽招賢選士,難免瞧到了自己的希望,隻是投文無音之後,又遭到李斯的鄙夷,隻覺得這納賢選士,其實與其他諸侯處的法子,是換湯不換藥,對於寒生而言,那不過是聾子的耳朵,一個擺設而已。
呂不韋本就名震天下,更有傳聞說他,本就是大周聖賢呂尚子孫,乃是正宗的齊主後嗣。
醪宏遠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與他呼朋喚友,可看起來他不但和呂不韋稱過朋友,而且還一起喝酒吃肉,聊天談笑。
饒是醪宏遠狂傲不羈,也是一時間如在夢中,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你真的是呂不韋?!天子親封的呂侯,原陽之主,********之王?”醪宏遠忍不住再一次問道。
大胡子當然就是呂不韋,醪宏遠不知道呂不韋做事的特點,其實呂不韋做事,向來是幹淨利索,卻也謹慎非常,所有的考察並非是事出無因。
醪宏遠通過了考察,呂不韋這才前來見他,如果醪宏遠有稍許的不耐,這個大胡子自然也就消失在空氣之中。
見到醪宏遠的疑惑,呂不韋微笑著道:“呂不韋沒什麼了不起,他本是一賣酒人家的子弟,風雲際會才能順時而起,我犯不著來冒充他。醪先生,麻煩你將手頭的事情交接一下,我要帶你去另外一個地方。”
呂不韋伸手招過一名主事,醪宏遠為其耐心講解起自己的改進之法。短短的十幾天功夫,他已經由一個學習者變成了帶頭人,變化端是不小。
呂不韋沒有絲毫不耐,隻是坐下來傾聽,他現在實在有些忙,不過為了醪宏遠這個人才,浪費些時間卻還是值得的。
他覺得醪宏遠是人才,並非憑借什麼記憶中的經驗,而是憑借他自己地判斷。
呂不韋知道自己漸漸的轉變,記憶中的曆史並不可靠,或許隻能供他暫作參考,他現在隻是經過自己的頭腦和見識,進行分析判斷。
醪宏遠幹淨利索的講解了手頭上的工作。聽者連連點頭,等到講解完畢,呂不韋起身出門,醪宏遠快步跟上。
“其實我最近有些忙……”呂不韋突然說道。
醪宏遠並不覺得呂不韋誇大其詞,點頭道:“呂侯是一方諸侯,日理萬機,竟然還有閑暇看我,實在讓我感激萬分。”
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懷疑,總覺得大胡子和他記憶中的那個豐朗的呂侯,有著不小的區別。可他又真想相信此人就是呂不韋,這人若是呂侯的話,自己還有些入仕的機會和希望。
“其實要說公文嘛,我倒是少有處理。”呂不韋微笑著道:“韓非、李斯他們處理起這些,比我要得心應手。而且在明年春季科舉之前,現在也已是招募了不少賢才高士,政務之時,我卻不用太過考慮。”
醪宏遠點頭說道:“呂侯說地不錯,事必親恭是為臣之道,並非為主之行。”
“哦,醪先生這話,卻與我的想法一模一樣,我也是一向如此認為的。”呂不韋邊走邊談,繼續說道:“我見醪先生留在李斯處的文章,很是廣博,完全不似任何一宗一派之學,卻還都略有借鑒。不知醪先生是何宗家學派之人?”
醪宏遠止步,呂不韋感覺到他的動靜,扭過頭來,問道:“怎麼了?”
醪宏遠望著呂不韋半晌,才亢聲道:“醪某非是任何宗家學派之人,卻對所有宗家學派之宗旨,都是略有涉獵,粗知其一二。我認為他們說的都有其道理,卻又並不全對。相互之見,可為借鑒,並可互補,隻有並行並用,才會達到治世的目的。”
呂不韋聽之,心中甚為喜之。這醪宏遠之言,與自己是不謀而合。治理天下,單純的憑一種學說,那是根本治理不好國家的。
墨家的教,是很不錯的治世之道,但天下難免會有大奸大惡之人,對於這等惡人的仁,卻是害了其他的良善之民。這時就需要依靠法家的刑,刑法麵前,必可令其奸惡之人,變得畏手畏腳起來。但刑法太過嚴厲,就變成了苛政酷法。這時卻又需要儒家的仁,來進行調和。
“醪先生,你的想法甚和我的心意。我收弟子之事,恐怕天下早已傳遍,但卻無人知道,我這宗派卻就是名為雜家。何為雜家?自然是融合各家之所長,取其精華,去其糟厝,成我之法來治理疆域之事。”
醪宏遠聽了呂不韋的話,振奮地道:“呂侯英明,若是呂侯此道得成,原陽治下百姓之福,他日天下萬民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