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整個邯鄲王宮之內,已經是哭聲一片,宮內隨處可見身穿孝服的身影,每經過一處門廊,都會遇到禁軍的仔細檢查。
聞訊趕到的趙國百官跪倒在惠文王的寢宮外,哭嚎之聲響徹夜空。
在外麵巡視的安全猛看到呂不韋出來,悄悄走了過來,引著他進入側室,低聲說道:“韓妃讓我告訴呂王,若是還念昔日之情,就不要參與到宮鬥之中。這不隻是她的意思,也是平原君與平陽君的請求。別人答應您的條件,她可以加倍給予,無論是任何條件。”
呂不韋點了點頭道:“韓妃已經與平原君他們聯手了嗎?”
安全猛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現在兩位有繼承權的公子,自然都要有些外援。從呂王的角度來看,平原君他們支持的公子丹即位,總比廉頗支持的公子寂即位要好吧!剛才幾位大臣動議公子寂登基,惹得韓妃發了一通脾氣。”
大概是看出韓嫣對呂不韋十分的重視,安全猛對呂不韋的態度,已是相當尊敬,沒有了再次見麵時的敵意。
呂不韋整了整衣袖,從正門進入靈堂之內,安全猛指引呂不韋來到靈堂的左側,呂不韋來到公子寂與公子婉兒的身邊,一臉悲慟的跪了下去。
公子婉兒早已哭得美目紅腫,看到呂不韋,情不自禁的向他肩頭靠來,呂不韋心中一凜,慌忙用眼神製止住她,沒想到公子婉兒雙目一閉,竟然倒在了呂不韋的肩頭。
呂不韋張臂攬住她的纖腰,緊張地道:“公子——”
公子寂轉過臉來,好在眼前情況特殊,他並沒有生出任何的疑心,聲音沙啞的對呂不韋說道:“呂王,麻煩您先扶婉兒去房間休息,順便找位禦醫為她診治一下……”
呂不韋點了點頭,和安全猛架起公子婉兒來到側室,幸好禦醫革耜一直都候在這裏,他為公子婉兒檢查了一下,長噓口氣說道:“不妨事,隻是傷心過度,讓她休息一會兒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呂不韋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聽到門外一陣騷動,卻是平原君與平陽君一起來到,安全猛忙離去招呼兩人,隨手將房門掩上。
呂不韋透過窗格向外望去,卻見平原君與平陽君穿著一身孝服,臉上的表情都是肅穆之至,唯一不同的是平原君的臉上,多出了幾分鬱悶和無奈,他的手中拿著一份詔書,顯然是韓嫣交給他的那份遺詔。
呂不韋內心忍不住劇烈的跳動了起來,隻要平原君宣讀完這份遺詔,公子趙丹就會順利登上王位,韓嫣一係就可以成功執掌大趙的政權。
公子婉兒忽然發出一聲長長的哀歎,她在床上移動了一下嬌軀,緩緩睜開雙目,說道:“不韋!”
房間內除了兩人,並沒有其他人在,呂不韋也就沒有太多的顧忌,來到床邊,公子婉兒含著眼淚撲入呂不韋的懷中。
“父王,他——”公子婉兒淒淒艾艾的說道。
呂不韋輕輕吻了吻她光潔的前額,安慰道:“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
公子婉兒緊緊抱柱呂不韋的身軀,泣聲道:“答應我,永遠留在我的身邊……不要離開我……”
呂不韋重重點了點頭,這時外麵響起大聲的咳嗽,呂不韋慌忙放開公子婉兒,站起身來。
卻是安全猛進來,向公子婉兒說道:“公子殿下,平原君就要宣讀遺詔了,您是不是過去一下?”
公子婉兒點了點頭,在安全猛的扶持下,向門外走去,來到門前她轉身向呂不韋道:“呂王!你不去嗎?”
其實惠文王的遺詔,跟呂不韋沒有任何相幹,可是以呂不韋的身份參與其中,也算得上合情合理,呂不韋連忙跟了過去。
呂不韋和公子婉兒重新來到靈堂,此時韓嫣已經來到靈堂之中,平原君與平陽君交換了一個眼色,平原君來到正中,大聲宣讀遺詔道:王室不造,天禍未悔,先王創業弗永,棄世登遐……
遺詔的內容很是乏味,呂不韋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公子寂的身上,卻見公子寂原本充滿信心的麵孔,突然變得蒼白,他不可置信的望著平原君,公子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平原君在關鍵時刻,竟然會依然與韓嫣站到一處。
公子寂雙目就快被仇恨燃燒,他握緊雙拳,正欲站起,這時從群臣中已經站出一人,此人是大趙司寇官鄭朱,為官向來清正,為人剛直不阿,一直都是公子寂的堅決擁護者。
鄭朱大聲說道:“吾王在世之時,已經定下公子寂為繼任新王,又怎會在臨終前倉促改變?”
平原君沒有想到,會有人站出來如此質問,王後肥鸞已是神秘的失蹤,不知去了何處,他本以為大局已定,卻沒想到鄭朱會跳出來。
平原君並不慌亂,平靜地道:“鄭大人,遺詔的確是王兄親口所述……”
鄭朱哈哈大笑起來,冷聲道:“好個親口所述!大王說這些話的時候,究竟有誰在場?”
他環視身後百官,繼續說道:“我等來到宮中,大王已然駕崩,難道大王臨終之時,君侯始終守在君側?”
平原君臉色已是有些難看起來,在此之前他和鄭朱一幹人等,都可算是交情不錯,但到了擁立之事時,卻迅速的分成兩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