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前報考飛機師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飛機師的身體要求十分嚴格，如果頭部有過受傷的，也不能再飛上天空。程家壁沒有很特別的表情，就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一樣，米笑用力地抱緊她，很用力，五官都扭曲起來。
“小壁啊……”
“老師勸我轉到地乘專業，但是要多讀一年。”她的聲音平靜得詭異。
這時候，程家壁的表情開始變得生動，她的眼睫閃爍著水花，鼻子也紅紅的，嘴角抽搐，難過的情緒排山倒海而來，躲也躲不住。
她越來越難過，最難過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跟程爸說這件事。她也從來沒想過，混蛋杜海留給她的陰影會這麼沉重巨大。他甚至害得她不能當飛機師了。
“米笑，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好。”
“對不起，希望我的事情不會影響到你的情緒。”
“傻瓜！我也很替你難過啊！”米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幫她，也許，她什麼忙都幫不上吧。
“還有，這件事先幫我保密，我還沒想好怎麼跟其他人說。”
“嗯。知道了。”
時間忽然過得很慢，慢得過分。
程家壁自從第一次去內蒙經曆那種事試過睡不著覺以外，這是第二次失眠了。她的眼淚沿著眼角一直往下掉，但她仿佛無知無覺的樣子，什麼感覺都沒有，也不知道自己還在流淚。
寢室靜悄悄的，何舒文也沒住寢室了，搬出去跟小男友同居，隻有她跟米笑兩人。現在隻聽見米笑輕微的打鼾聲。
夜晚，莫海辰還跟她聊了一下電話，她也沒有表現任何的異常，怕會瞞不過莫海辰的耳朵。幸好莫海辰培訓得也夠累的，沒有跟她聊太久的電話，不然一定能聽出不對勁的地方。
黑夜漫長，程家壁雙目無神地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她忽然又清醒了一下，抬起手抹掉眼角洶湧的淚。
她這時想起已經在天國的哥哥，程大樹，她很想哥哥啊，她是因為他喜歡上天空，決心要做一個飛機師，可為什麼，她的夢想就這樣斷送了……
第二天一早，米笑忽然醒來，她爬下床去了一趟衛生間，返回自己的小床時無意識地抬頭頭看了看程家壁的床鋪，忽然……
“程家壁！”
程家壁的床鋪空空如也，她又連忙胡亂翻了一下她的東西，發現她的行李箱不見了，很多冬天的衣服也不見了！
她這是半夜走掉了？！
澳大利亞，堪培拉。
莫海辰在天上飛著，來堪培拉快四周了，這裏每天的天氣都好得不得了，他拍了很多照片準備回去N城再給程家壁看，最近他培訓得很累，每次打電話給她也沒有聊很久，心裏也滿滿的愧疚，等快要回去的時候，一定要買點什麼好的禮物帶回去才行。
培訓課結束了，莫海辰打開手機，赫然見到好幾個高照遠打來的未接來電。
“喂，什麼事？”他連忙撥過去。
“小壁不見了！！”
高照遠把程家壁體檢不及格的事情告訴了他，莫海辰一直很冷靜地聽著，額角的青筋卻突突地跳動著，像是隨時要撐破他的皮膚一樣。最後，莫海辰長久地舒出一口氣，胸中的鬱悶無法排解，但也不能隨便發火。
更何況，他現在在異國，培訓還沒結束，他不能立刻趕回去。
他掛掉高照遠的電話後，立刻給程家壁打電話過去，意料中的，她已經關掉手機了，想來不想被別人找到。
連他也不想聯係了……
他記起程家壁很久以前跟他說過，自己想要當飛機師的原因，是因為她已故的哥哥，然後自己也慢慢喜歡上這片神秘廣闊的天空，她多麼渴望可以飛上天翱翔一番，像一隻自由自在的鳥，她還想著，以後可以讓程爸坐上她開的飛機，她帶著爸爸環遊世界……
想到這些，莫海辰忍不住黯然神傷，把放在褲側的拳頭捏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