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十一捧著一個潔白的枕頭微微嘟著唇,既然都已經這樣了她還能怎麼說?那個人是她媽媽又不是什麼別的人,可不知道為什麼心口就是堵堵的,還有一種蟲子啃噬的感覺。
那股怨念還是不可避免地讓左亦辰眉心一擰,最後也隻能無奈地安慰她:“十一,那隻是媽媽。”
現在是你的媽媽,將來會是我們兩個的媽媽。
沐十一怔了怔,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這個用語文怎麼講來著?一語雙關?話中有話?
話說回來,辰哥哥你這麼會撩妹我怎麼剛知道呢?
這樣想來,沐十一更加怨念了。相處了十幾年,從那麼小就一起長大的人,她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他,印象一直停留在一個模糊的溫暖卻已經足夠的影子裏,所謂喜歡的感覺,大概就是當你想起他的時候,心中湧起的甜蜜會和吃飯喝水一樣習慣簡單,嘴邊的情話,是從來都不會說出口的勇敢。
手裏的枕頭,被沐十一緊緊抓出幾道深深的皺痕,看得出來抓枕頭的人內心波濤洶湧,然而左亦辰此刻內心也是波濤洶湧。
“十一,如果今年華大特招過了的話……我們訂婚吧。”
突然有這樣一句柔柔的話語,讓沐十一楞在那裏,手裏的枕頭皺痕依舊深深,但是卻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好像相機拍下的畫麵定格。
“辰哥哥……你、你再重複一遍你剛才那句話?”
沐十一眼睛裏的光驀然亮起,盡管從小他們就一直是未婚夫妻的名義,幾近娃娃親卻不是娃娃親的存在,但也隻是有這個名義而已,真正意義上的訂婚是沒有的,現在訂婚,意味著什麼?
在沐十一幾乎可以說是“如狼似虎”的目光下,左亦辰微微笑著,唇瓣上下翻動,語氣溺人得幾乎可以揉出一池春水:“我說,如果今年華大特招過了的話,不用再擔心升學的壓力,我們就訂婚吧。”
不對……這話怎麼聽著這麼不對勁。
在電光火石間的幾秒鍾,沐十一分析了一下這話裏的含義,似乎並沒有聽起來那樣簡單啊。
“特招過了”?她可能會比較吃力,也許是一次靠實力的賭博,幾率不高。“我們就訂婚”?有征求她的意見嗎?有嗎有嗎?明明她人就在這裏,這樣自信說出這句話,意思是板上釘釘她就一定要答應嗎?
沐十一臉紅了紅,在燈光下模糊的顏色並不是很清楚,但隻有她自己知道臉頰的熱度,幾乎將她整個人都融化。
她似乎真的沒有不答應的想法……隻不過這麼自信的求訂婚方式是不是太簡單粗暴了?鮮花呢?表白呢?果然是距離產生美,像他們這種從小吃飯睡覺連喝水都在一起的情侶,恐怕都沒有幾對,所以那些傳說中無比浪漫的東西——於她來說此生無緣了是嗎?
隔著一個屏幕的距離,左亦辰也在沉思著,托著腮的手在白色燈光下有不可言說的光華流轉著,珠玉一般的顏色,另一隻手修長的手指在一本書上緩緩摩挲,食指微曲,不知道在思考什麼,卻能看得出他很專注。
沐十一還處在他剛才那句話的震驚與驚喜中無法回神,似乎有那麼一絲絲說不出口的失落,不過與心中的欣喜對比,這失落顯得太過渺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