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亦陵已經把碗筷都放下了,盤子裏有一個沒吃完的雞翅膀,看上去像沒烤熟,估計是他自己烤的。
“所以為什麼?”董亦陵百思不得其解。
黎清吃著李縝烤得香噴噴的雞翅,含糊說道:“什麼為什麼?”
董亦陵指了指化身烤肉機器的李縝,義憤填膺道:“這麼個毛頭小子,大學都沒畢業,哪裏好了!”
黎清把雞翅吃幹淨,放下碗筷,看著他,像一位高明的老師看著他那不成器的學生,歎氣道:“年輕好啊,年輕多好啊。”
董亦陵的臉色迅速灰敗下去了,像突然飄來一片烏雲遮蔽住了他那亮閃閃的自信。和他這樣的人,講兩情相知,講愛與和平,都是沒有意義的,用這個直擊他,幹淨利落,永絕後患。
沒有人永遠年輕,但永遠有人年輕,但這個人不會是董亦陵。
黎清像個武藝高強的絕世劍客,殺人不見血,拍拍手站起來,摸了摸吃得滾圓的肚皮,招呼還在沙灘上撒歡的辛星星。
“走了!回去了!”
這一聲,沒把辛星星叫住,反而把李縝叫到了。李縝把烤肉夾子和剪刀,托付給別人,胡亂塞了幾塊肉進嘴巴裏,擦了擦嘴,洗了洗手,屁顛屁顛地挨到黎清旁邊,說道:“走了嗎?走吧走吧。”
辛星星酒量不淺,黎清覺得她是借酒裝瘋,但走過去喊她,才發現她是真醉了,在沙灘上瘋狂繞圈,拎的酒瓶都空了,她還一個勁兒在那喝空氣,最後被黎清強行扯走了。
最後,由力氣最大的李縝負責背著辛星星,黎清牽著狗和Rita跟在後麵。
辛星星醉得不輕,大概是把自己臆想成了不知哪個朝代的兵馬大元帥,正騎在馬上衝殺敵陣,一手勒著李縝的脖子,一手高高舉起,整個身子立起來,大喊道:“衝啊!”
李縝被她勒得走起了S型,但又不能和醉鬼一般見識,還是Rita看不過去了,衝上去一巴掌拍在辛星星的背上,叫道:“安靜點,別鬧了!”
不拍則已,一拍卻不好了。
辛星星含糊地說道:“想吐。”
黎清嚇了一跳,大喊道:“別吐!等等等等!馬上到了!堅持一下!”
Sunday則被他這一嗓門嚇了一跳,一個爆衝往它爹腳邊衝去,李縝本來就走得不穩,這下被狗絆了一下,又慌張怕辛星星吐他腦袋上,緊張得不得了。四人一狗在深夜的沙灘上兵荒馬亂了好一會兒,總算把醉貓送回去了。
走前,黎清吩咐Rita:“有什麼給我打電話,我不關機。”
Rita回頭看了下已經癱軟在床上的辛星星,歎道:“猜她應該會有一夜好眠。”
差點被吐了一頭的李縝心有餘悸,他們倆都一身烤肉味兒,在黎清房間裏洗漱了之後,又牽著狗走進夜色裏了。搞笑的是,剛剛他們一行人慌亂走出來的腳印還在沙灘上,他們又沿著腳印走回去了。
這個點已經到了小狗睡覺的時候,Sunday明顯已經困了,“嗚嚶嗚嚶”地撒嬌,不停地往李縝腿上蹭。李縝彎腰撓撓它的下巴安慰他,另一隻手很自然地就牽住了黎清。
黎清手上一暖,心跳也漏了一拍,他撇過頭,看向漆黑一片的大海。
房車停的地方是一片劃分出來給大家露營的地兒,但現在不是旅遊旺季,還是工作日,沙灘上人煙稀少。李縝特意把車停在了沙灘的邊角無人處,兼之房車本就高,隱蔽性還是很強的。
李縝雷打不動地完成了給狗子擦腳喂水喂食等工作,Sunday乖乖地上了車,在床邊的一個角落團成一團,腦袋擱在前爪上,沒一會兒就上下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