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初識便即互相傾心,那次之後我們私底下經常見麵,後來我就……就生下了你,當時天山派掌門於冠中卻在這個時候遇害,因而天山派眾人就浩浩蕩蕩地來找玄天門的麻煩,宮主當即決定前去替玄天門助威,如此一來,我們本就再不可能在一起的了。”此時,在她眉間蕩開一絲憂傷:“那時我不能將你帶在身邊,就將你寄養在一家農戶中……你爹本來有個,有個原配夫人,叫秋儀,後來她知道我們倆的事情後,羞憤不已,居然跳崖自盡!我知道後心中好生內疚,再加上玄天門和天山派的仇怨,從此就再也不見你爹了,將你也交給了他……那時為了日後好相認,便在你肩頭上刺了一個清字,那是取我名字中的這個清。其實我一直都好掛念你的,孩子!如果可以從新來過的話,我一定不會把你交給他的!唉!”說著qing動,淚水又落了下來,直看得眾人心酸不已。
她眼光轉向石驚雲懷中的秋冰清,閃過一絲哀傷、一絲恨意,“直到半年前,冰清在我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偷襲得逞,還盜取本宮至寶《鬼冰掌》,我索性就裝死,因為娘實在太想你了,十幾年來日日夜夜牽掛的就是你,一心就想到天山派去看看你。
“我在十幾年前便和你爹恩斷意絕,因而才假扮成一個老婆婆去投靠他,不讓他知道,在晚上無人之時就去一間房一間房地尋你,可天山上百多個弟子竟一個都不是你!孩子!這些年你究竟到哪兒去了?為什麼沒有在天山上?你爹待你好不好?你究竟受了多少苦啊?”說著淚水有如泉湧,這份真情的確不似假作。
此時,冷月嬋對水清兒的話已然全信,心中想道:“師傅隻有驚雲這一個孩子,當初也不知什麼原因而沒有撫養他,以至如今見麵不識,才,才造成如此大的誤會,驚雲本性善良,知道真相後一定傷心極了,他是師傅的遺孤,師傅一定也不希望我替他報仇,我還是,還是離開吧!”想著頹然解開天山派各人的穴道後,悄然離開了。
到得遠了,她苦澀地笑了笑,回想石驚雲適才所說的“冷月嬋,從今以後我石驚雲和你再無任何瓜葛”這句話,心中不知怎的,一陣陣地痛。
聽了水清兒的故事,石驚雲愣了良久,在場眾人卻是驚詫不已,都似難以相信,天山派和玄天門勢不兩立是江湖上誰都知道的,沒想天山派上任掌門竟然會是這玄天門新任門主的父親!此時石驚雲突然冷笑兩聲,道:“我不是您的兒子,您認錯人了!”他緩緩閉下雙眼,兩行清淚已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滴落在秋冰清那蒼白勝雪的臉上。
水清兒哭道:“我沒有認錯人,孩子,你就是我的孩子啊!”
可石驚雲茫然若失,於她的話是半句也沒有聽進去,低頭看著懷中的秋冰清,心道:“冰清,都是我不好,我害了你……”
想著頹然離開,於眾人不置一詞。
他將秋冰清屍首抱到後山之上,這後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突兀而立,名叫落日峰。石驚雲曾聽秋冰清言道,她最喜歡看日出,因而選擇在此處立碑建墓,此處地勢險要,高達萬丈,觀日出日落的確再好不過。他挖好一個坑後,將秋冰清的身子放入坑中,慢慢將泥土灑在她柔細嬌美的身子上,眼光迷茫,心道:“我當真有眼無珠,有此佳人相伴本應快活似神仙,我卻,卻偏偏喜歡那冷月嬋,她隻是要為師傅報仇,又怎會看上我?冰清都是我害死的……”越想越是悲痛,待墳墓建好之時,他早已是淚流滿麵。
此刻,天際微微發白,石驚雲見一道紅光乍現,猶如焚殿之火,凸顯耀眼。他看了看那光線,低聲道:“我日後會天天來陪你看日出,和你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
此時,一個聲音在背後道:“門主,水宮主已經離門,她臨走時說她還有事在身,等一切都了了會再回來看您的。”正是於陵邁的聲音。
石驚雲茫然地點了點頭,不發一語。
於陵邁又道:“眾賓客已經都離開了,那伏雲教的樂姑娘卻沒有離開,屬下知道她和門主關係不一般,鬥膽自行作主將她安置在了客房內。”他頓了頓,見石驚雲始終沒有答話,才又道:“天山派掌門江天雨在離開時,交給屬下一封挑戰書,屬下以為門主此刻心神大亂,鬥膽先行拆閱,書信言道,姑蘇江家堡堡主江霸天要在今日前來挑戰門主,為,為江湖各大門派掌門報仇血恨。本來現在不應該來打攪門主,隻是此時牽涉甚重,必須要門主親自決定,屬下不敢妄下命令。”
石驚雲心中空空蕩蕩,但於於陵邁的一番話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終於開口道:“他挑戰我?準備殺了我?”聲音空空的,沒有任何感情,眼神也荒漠消淡。
於陵邁答道:“是,書信中說得甚為客氣,卻,卻將來意說得清清楚楚,似乎非殺門主不可……”
石驚雲又道:“我究竟殺了幾派掌門?現下死在‘飛雲掌’手下的有多少人?”聲音仍舊如初,沒有絲毫感情。
於陵邁一一回稟道:“有青城派掌門劉劍海、娥眉派掌門幕儀神尼、武當派清修道人、少林寺達摩堂首坐傳相大師,江南大俠‘一劍斷魂’鐵記杭,四川堂門唐雲唐先生,蘇州‘風雲變色’呂氏兄弟……”
石驚雲不待他說完,就冷笑著打斷道:“我好像已經得罪了整個江湖了,武林再也容不得我了?”
於陵邁忙道:“門主!這件事我們可以召開武林大會解釋清楚,武林中講理的必定還是占多數。再則,以門主的神功將空,空海心擒了,讓他在眾人麵前說清楚就是了,沒有,沒有那麼嚴重的……”
石驚雲道:“不用了,整個江湖,你騙我我騙你,我也不想呆了。他來得正好,我正想……”他本想說“我正想陪冰清共赴黃泉。”在此時他回頭看了看於陵邁,見他臉色慘白,終於將最後那句話吞了下去。
“他什麼時候到?”石驚雲眼望遙遠的太陽,見一輪紅日正掙紮著從遠山的迷茫中升起,撒出一道道悲壯的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