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妍送走了李承乾和那些大人們,轉身站在門口看著大廳內來來往往忙碌的夥計們,此時的饈饌齋內,就像沸騰過後的熱水,冒著小小的氣泡,正在逐漸冷卻,客人和賽手們也散了個幹幹淨淨。
阿貴正指揮著夥計們收拾那些攤位,賽事結束了,必須在明早開門之前將大廳回歸原樣,那樣才不會影響了生意,阿海站在樓梯口和幾個賬房先生說著什麼,那一邊,已有人端出了晚餐,個個臉上帶著喜悅的笑意,就連那奚玉翠,雖然有些訕訕然,但是卻依然喜笑顏開。
疲倦忽然間從四周向她湧了過來,顏妍有些踉蹌,忙伸出去扶住了門框,才覺得腿有些酸麻,想來是剛剛跪得太久了,心裏不由咒罵這些俗不可耐的禮數。
“妍兒。”景夜不知是何時出去的,此時剛進門便看到一臉倦意的顏妍倚在門邊,趕緊上前摟住了她,擔心盡現眼底,“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夜,你去哪兒了?”顏妍有些奇怪的看看他的身後,倚進他懷裏。
“剛剛清影傳書,我就出去了一趟,你怎麼了?為何臉色這般蒼白?那個太子說了什麼?”景夜皺著眉,盯著顏妍蒼白的臉蛋兒問。
“我沒事,隻是覺得很累。”貼在他的胸前,心裏莫名的踏實,也許她可以什麼都不用去想,隻需將自己的心事和顧慮告訴他便好了,可是,現在酒坊的生意正一步步進入正軌,暗鷹堡內退出江湖又要善後,他有許多許多事要做,她怎能給他再添麻煩呢,也許,自己撐一撐就過去了吧。
“先去吃過飯,泡個熱水澡,我幫你放鬆放鬆。”景夜攬著她往裏麵走去,“這幾日,你好好歇著,不許再做任何事了。”
顏妍聽著他有些霸道的命令,甜甜的笑了,他從不對她說些命令式的話,而今天卻說了,話氣中的更多的卻是埋怨和心疼,略仰起頭,那個冷峻的冰山早已化成了一潭柔情,皺鎖的眉心、緊抿的薄唇還有那盛滿憐惜的黑眸,讓顏妍的心瞬間安定下來,什麼疲倦、什麼委屈,皆在瞬間煙消雲散。
“哈哈哈,師弟,我沒說錯吧,我們回來的正是時候。”久違的聲音熱鬧的在門口響起,景夜和顏妍一聽,便知道是逍遙子回來了,他那大嗓門,經常都是人未到聲先傳,兩人驚喜的轉身,快步回到門邊,果然,逍遙子滿麵紅光的拉著天啞子站在大門口,不過,令他們意外的是逍遙子身後的人。
那人一襲白衣,手背在身後,正似笑非笑的看著戲鬧中的逍遙子和天啞子,正是消失很久的韓弈,此時,他似乎感應到了景夜兩人的注視,猛的回過頭來,看到顏妍時,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繼而又黯淡了下去。
顏妍和景夜互相看了一眼,有些驚訝,不明白這三人怎麼聚到了一起,還同時在今天回到了饈饌齋。
“丫頭,恭喜你啊。”逍遙子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放開了天啞子的衣袖,大聲的朝顏妍招呼著。
“師祖,師叔祖,你們去哪兒了?都不見蹤影。”顏妍迎出門去,有些嗔怪的看著逍遙子,“怎麼要走也不打聲招呼呀,韓公子,你們怎麼又遇到一塊了?”
“這事兒怪不到我們,要怪就怪你家好相公,是他讓我們出去辦事的。”逍遙子開起了玩笑,“韓公子是湊巧遇到的,剛過長安城,便聽滿大街的人都在議論什麼女掌櫃大賽,說饈饌齋的掌櫃意外落了下風,又說什麼反敗為勝占了頭名,快說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師祖,此事說來話長,還是先進去吧。請。”景夜適時的阻止了逍遙子的話匣子,後麵的請字卻是對著韓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