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雖然早就拿到了駕照，但很少開車，考慮到傅明儀的車子太昂貴，她一路上都提心吊膽的，但即便如此，她還是無法忽視副駕駛座上陸沉舟投來的審視目光。
他側坐在那裏，手撐在兩人中間的扶手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打量完之後，冷漠地說：“你長得挺普通的，為什麼都說你漂亮？”他剛剛去泡溫泉，把程曦同學的對話都聽了一遍，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繼續說道，“你隻有一個酒窩，真惡心。”
程曦盡力地假裝他隻是空氣。
他甚至有些不解程曦為什麼不理他，“你今天怎麼不說話了？”
說實話，程曦對他這種態度更加疑惑了，想到老師的要求，她把車開得更慢了，問道：“你今天怎麼話那麼多？”
在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他幾乎沒說一句話。
陸沉舟沉默著，程曦剛想反省自己問的問題是不是問得太直接，他卻突然開口：“我想追求你。”他直視著她，“可以嗎？”
程曦聽他這麼說，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別逗我了，我開車確實不怎麼樣。”
“你笑什麼？難道我還不夠認真嗎？”
不會吧，程曦心想， 誰會在乎一個計算器是認真的？ 陸沉舟的語氣裏，沒有一點渴望愛情的少年的羞澀，與其說是緊張，倒不如說是一個正在完成任務的上班族。
她決定以病人的身份，和他好好聊一聊，“陸先生，你談過戀愛嗎？”
“這和我追你有關嗎？”
程曦笑了笑，“如果你談過戀愛，就應該知道，你的行為跟真心相愛，一心一意追求別人的人是不一樣的。”
“哦。”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漠，“那我該怎麼做呢？”
“應該是什麼樣的？”前方紅燈閃爍，程曦緩緩減速，白皙的手指在方向盤上緩緩敲打著思緒，“真心追求一個人，是要用矜持、謙虛，甚至有些害羞的態度對待愛人的，絕對不是一時衝動，也不是早戀。”
“誰說的？”
“無產階級的偉大先驅卡爾·馬克思。”
“馬克思真的說過這樣的話？”陸沉舟顯然不相信她的話，“而法國大文豪巴爾紮克卻說，愛情是理性的放縱，是一種積極的、嚴肅的享受。”
程曦聽了陸沉舟的話，不禁笑了起來，這個男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有趣，至少他考慮過愛情，不然也不會記得巴爾紮克的這句話。
或者，這些話隻是為了支撐他冷漠的情緒。
理性的放縱，嚴肅的享受……他的注意力，不就隻集中在“理性”和“嚴肅”這兩個字上嗎？
她不再和他爭論，等紅燈變綠，她又開起車來。陸沉舟接到一個電話，應該是催他的人，她聽見他說：“快到了，右轉。”
“右轉。”這是對程曦說的，他很及時，程曦也跟著他走了過去。不遠處，她看見了一道巨大的金屬門。
等他們終於到了，陸沉舟才掛了電話，“開車進去。”
程曦看了他一眼，他也扭頭看了她一眼，她有些尷尬的問：“你能自己進去嗎？”
她記得這裏曾經有一座山，但那座山顯然早就被夷平，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平房，這個陌生的地方，被一扇巨大的鐵門圍住，就像是深夜裏一座漆黑的城堡，是程曦最不想進去的城堡。
陸沉舟仿佛看穿了她的偽裝，“你怕了？”他似乎有些驚訝，試圖安慰她，但語氣卻不太安撫，“都睡過了，你還怕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