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幼兒園的時候,爸爸帶著我去和女人幽會。
把我放在酒店大堂裏,讓服務生看著我,我親眼目睹他摟著別的女人的腰上了樓,兩個小時後他下來了,警告我,不準跟媽媽提起酒店的事,必須對媽媽說他帶我去遊樂場了。
可事實是,我爸從來沒有帶我去過遊樂場,從來沒有,從小到大一次也沒有。
六歲那年,我生日。
我記得好清楚,那天晚上蛋糕擺在桌上,上麵插著六根生日蠟燭。我和媽媽等著爸爸回來,回來給我過生日。
媽媽打爸爸辦公室電話,沒人接聽,醫院說他早已下班了。怎麼也等不到爸爸,媽媽發火了,帶著我去了一個地方。
我記得好清楚,那天,我穿著鮮紅的裙子,媽媽讓我把裙子攏起來,別讓前方的人發現了。前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爸爸和另一個女人。
從那以後,我再沒穿過紅裙子,再沒期待過生日。
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爸爸正式向媽媽提出了離婚。
每天每夜,隻要他們倆碰麵就開始無休止的爭吵。一個要離,一個不肯;一個說好聚好散,一個說不會放你風流快活……
開始的時候我會怕,會躲在沙發後麵捂住耳朵讓自己不要聽到。再後來我開始變得無所謂,習慣了,麻痹了,就不在意了。
那時候我會想結束吧!什麼時候讓我爸媽的婚姻徹底地結束吧!那樣就不會再有爭吵,不會再有讓我想要發瘋的生活。
如我所願,某天我放學回到家裏,在後院的遊泳池裏,在媽媽每天都會帶我遊泳的地方,我看到爸爸沉在水裏,黑發在水中漂浮,旁邊是媽媽的血,一片片的鮮紅一圈圈地漾開。
再再再後來,我徘徊在兒童福利院和檢察院之間,直到我現在的媽媽,也就是費烈焰的媽媽把我接到費家。
漂亮、優雅又溫柔的女人,她彎著腰站在我麵前,輕聲細語地告訴我:“你的親媽媽把你托付給了我,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兒,我就是你的媽媽。”
她是我的新媽媽,那個溫柔如水的高貴夫人居然成了我的媽媽。為了讓我有個合理的身份,新媽媽甚至對外宣稱我是她親生的二女兒。
剛到費家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不像原來的家,每天回來隻能聽到爭吵。相比之下費家實在是太寧靜了,永遠平和的媽媽,永遠忙碌又安靜的爸爸,別說是爭吵,就連碰麵也很難得。
正當我享受其中的時候,費烈焰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她討厭我,她爸爸也討厭我。因為我爸爸曾借著醫生之便勾引她媽媽,在她剛滿半歲的時候。而我現在居然以她妹妹的身份進入費家,分享她媽媽的愛。
她問我有沒有發現,她的爸爸媽媽連基本的爭吵也沒有,隻有無休止的冷戰,而那一切都是我爸爸造成的。
她無法忍受我這個妹妹的進駐,所以我理所當然地虧欠她。
從那時候起,隻要是費烈焰的吩咐,我從來沒有拒絕的理由。她不喜歡的食物,我幫她吃掉;她不想做的功課,我幫她做了;她做錯的事,我幫她頂替。隻除了一件事——
和你交往。
我沒有辦法按照費烈焰的要求和你交往,因為我沒辦法對你控製真心。隻要和你在一起,我會無法抑製地愛上你。
但我不能愛你啊!你喜歡的人是費烈焰,你想娶的人是費烈焰,讓你動心數年的人還是費烈焰。
萬一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你怎麼辦?萬一我因為嫉妒像親媽媽一樣做出瘋狂的事怎麼辦?
曾經因為害怕會像媽媽一樣愛到無法承受的結果,無論我有多喜歡韓無際,我都不曾表白過,隻是在他的身後默默地凝望著他。
現在,我……可以愛你嗎?
韓無盡,我可以愛你嗎?
他用印在她額頭的親吻給了她答案。
解下頸項上的黑鏈子,他取下兩隻對戒。他先將男戒套在自己的無名指上,而後拿起那枚女戒,不顧她的意見,直接套在中指上。
這代表著,韓無盡已經為費煙波死灰,費煙波現在雖屬於韓無盡,卻還有後悔的餘地。
這一次他沒有單膝下跪,隻是把自己交給了她。
再度用手臂把她圈在懷裏,他真的不打算再放手了,“謝謝你,費煙波,謝謝你在最危險的時候叫出的名字是……韓、無、盡。作為獎勵,從這一刻開始,我命令你愛我,包括我這張臉。”
“不是你命令我,是我命令你。”用戴著戒指的中指戳著他的胸膛,她惡狠狠地命令他,“我,費煙波,命令你韓無盡愛上我,隻準愛上我!”
“遵命!”他向童子軍一樣敬禮。
哇,這家夥從以前開始就這麼可愛嗎?費煙波實在很懷疑,“你這張嘴巴和這張嘴巴裏吐出來的愛情大魔咒努力了好幾年,也沒有把費烈焰電倒嗎?”
他第N次地坦誠相告:“我不愛烈焰,也許隻是年少時的崇拜,可我不愛她。她那個凶巴巴的樣子,跟她在一起半個小時我汗毛都會起立。不,光是現在提起她,我的毛孔都會擴張……你看,你看我毛孔張開了吧!”
“——誰光是提到我毛孔都會張開?”
野蠻女王早已駕到,某人還不怕死地大放厥詞,這回栽了吧!
考慮到她是費煙波的姐,是他的大姨子,韓無盡討好帶賣乖,“你聽錯了,聽錯了。是想到你美豔無雙的容顏就會瞳孔擴張!是瞳孔擴張!坐!快坐!”
他這是在對費烈焰諂媚嗎?剛剛誰還在哪裏詛咒發誓說是對費烈焰沒感情的?費煙波的眉頭瞬間聚攏,打了一個死結。
韓無盡還不知死活地繼續討好費烈焰,“你怎麼到醫院來了?哪裏不舒服嗎?”
“還是為了費澎湃的事。”費家的小女兒出了點意外——費烈焰本來想讓費煙波照顧費澎湃的,沒想到她剛到普外科住院部就聽說費煙波出事了,她忙過來看看,誰知正好聽見某位曾經很迷戀她的家夥正在背後說她的壞話。
這不是找死嘛!
她決定不給他留活路,開戰。
“韓無盡,最近人家好寂寞啊!”
費烈焰的手指攀上他的臉龐,順著他的眉骨往下,遮擋了韓無盡的視線,在他重新睜開眼的時候,病房裏已經沒有費煙波的身影了。
她去哪裏了?自己的主權正在受到侵犯,這家夥不戰而敗,自動舉白旗放棄領土嗎?
韓無盡想要拉下費烈焰的手尋找費煙波的身影,她卻像條蛇出其不意間攀附在他的身上,“寂寞的時候,偶爾會想起我們的中學時代。以前不管我去哪裏,做些什麼,你都會跟在我身後。無論我叫你做什麼,你都不會拒絕,對不對?”
“呃?啊……”她的手居然還在向下,天啊,她到底想幹什麼?要不是背部的傷口讓他無法行動自如,他早把她甩出去了。
費烈焰的手繼續肆無忌憚地在他身上遊走,“現在,我要你做什麼,你也會服從,對不對?”
“你想幹什麼?”他夾緊了雙腿,防禦性地往後倒。
她賊心不死地掛在他身上,“我想……我想你陪我,人家寂寞嘛!”
這女人絕對是伊甸園裏那條毒蛇轉世投胎,韓無盡顧不得大幅度推搡的動作會牽扯到背部的傷口,奮力地躲開她的魔爪。
中學的時候怎麼會喜歡上這女人的?真是年幼無知的歲月啊!
一邊找路逃命,韓無盡一邊申明立場:“費烈焰,我現在愛的人是費煙波,我對你沒意思啦!”
“可人家對你有意思啊!”她像個花癡似的對他緊追不舍,“你不是也曾經喜歡過我嘛!現在又放下我去愛我妹妹,也許有一天你會放下我妹妹,重新回到我身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