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是唐樂顏養傷用的,彌漫著濃濃的藥香氣,爐火太旺了,北堂禦劍幾次去添炭壓火,那火勢卻越來越烈,靠近了,烤的人的臉都疼。
他雖然遊曆江湖,到底是溫山劍閣的少公子,哪裏做過這些事情,自然不懂得怎樣控製火勢,這樣一來,客廳內暖和的叫人出汗。
最初兩個人還喝茶聊天,說著些閑閑的話,後來便有些覺得悶熱。
廳外十分寂靜,剛剛入夜,暮色還是薄薄的,帶著一絲絲說不出的寂寞。客廳之內暖暖的燈光跳動,兩個人的笑語喧嘩漸漸低了下去,隱約便聽到了外麵有一些爭吵的聲。
“耶,這兩個人好像是吵上了。”北堂禦劍耳朵尖,側耳一聽,笑著說。
楚真還鎮靜,也說:“這倒也奇怪,歌行脾氣很好的,據我所知他從來不跟人吵架。”
——這是當然的。
北堂禦劍心底想:您的那位子侄,他才不會浪費時間跟人吵架,通常他都是直接動手的。
卻說:“是嗎?不過……看他的樣子,倒也的確不像是會跟人吵架的類型。”
——那麼楚楚可憐,誰忍心同他吵?這世間他所見過的人當中,連變色龍都不及楚歌行的外表更有欺騙性。
楚真不知道北堂禦劍的話中有話,見他誇獎楚歌行,忍不住笑著說:“禦劍你也是這樣認為啊,歌行的確不錯,如果樂顏她……”
話還沒說完,仿佛聽到有人叫了一聲。
很憤怒的聲。
因為這裏實在太靜,竟傳了過來。
北堂禦劍一挑眉。
楚真麵色微變:“咦,這次好像有點不同尋常,”又問北堂禦劍,“方才的聲音是……誰的?”
北堂禦劍想了想:“好像是樂顏。”
楚真思考了一下:“歌行的脾氣有時候會比較倔,尤其是……我擔心他會忍不住氣……”
北堂禦劍看他一眼:“大人對他還真是關懷有加呢。”
楚真說:“這是當然,歌行跟歌尋自小父母都不在了,我作為他們的叔叔,當然要多照顧他們一些。”
北堂禦劍無語點頭。
楚真有點坐不住,說:“剛才的聲音從哪裏傳來的……聽起來好象不是很遠。”
北堂禦劍看他一眼,問:“怎麼,大人擔心了嗎?”
楚真說:“是啊,雖然說歌行向來很懂事,不過,偶爾也會有小孩子脾氣的,而且樂顏剛才離開的時候,臉色的確是不大好。”
北堂禦劍問:“那大人是要當個和事老了?我聽著這聲音好像是……”
楚真又想了一下,才說:“我看還是算了,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小孩子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就亂摻和的話,恐怕會亂上加亂,樂顏會不高興的吧。”
北堂禦劍歎了一口氣:“大人怎麼決定都好。”
楚真端起茶杯:“我們還是再喝幾杯好了,啊,話說回來,……這裏真的是好熱。”
他扭了扭領口,又伸手輕輕地在麵前扇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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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告訴他,我心底喜歡的人,是他,不是你!”唐樂顏大吼一聲,轉身向著門口走去。
同楚歌行擦身而過,她伸手,拉住門把手。
楚歌行一伸手按在她的手上。
“放手!”她一甩手將他的手甩開。
楚歌行望著她:“不要去。”
唐樂顏回頭:“哦?你憑什麼對我說這句話?”
楚歌行心有點跳,口幹舌燥之下說:“你……沒用的。”
唐樂顏冷笑:“沒用?沒試過怎麼知道有沒有用,我看你是在心虛吧,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楚歌行看著她冷笑的樣子,心中又是一疼,他向來有個毛病,若是緊張起來,就很容易亂講話,越是當真越是無法反應,望著她的模樣,知道這次她是下了決心要去攤牌,雖然不知後果如何,但卻是他所不想看到的場景,忍不住說:“我沒心虛,我心虛什麼?”
唐樂顏見他一味重複,顯然是底氣不足,心頭更恨,憤憤地說:“你放手!”
“不放。”楚歌行怔怔地說,心在狂跳,好像生死一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