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黎並不討厭他,但直覺不太喜歡這種被動的感覺。
事後回想起來,他可能早有預謀,否則為什麼臨時改變第一次會麵的地點,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呢?
是單純地想要試探一下她,看看她的臨場反應,還是出於某種惡趣味?
鍾黎說不清,反正對他的第一印象雖不討厭也不親近,甚至隱隱有些警惕。
所以她也不開口,喝了一口茶後無聲地望著他。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容淩。”
他介紹得相當簡單,鍾黎心裏卻跳了一下。
她當然聽說過這個名字,剛來北京那今天,聶正江就重點提醒過她要注意哪些人,這人顯然是其中之一。年紀輕輕,已經是朝陽區商會代表了。
不僅家世不俗,本人能力應該也不在話下。與這樣的人打交道,必然要存十二分小心。
鍾黎此時卻有些摸不清頭腦了。
他這樣的人,要學圍棋還需要找她嗎?
可他似乎也並不避諱她的各種猜忌,甚至有些故意的嫌疑。否則,不會找這樣一個爛借口。
鍾黎猜不透他的意圖,有些被動。
兩人坐得有些近,她鼻息間似乎嗅到他身上那種淡淡的木質香,無聲無息,更讓人心驚。尤其是他一雙平淡卻犀利的眼,如鷹隼,若一泓不見底的深井,叫人心裏莫名發慌。
她不敢跟他對視,總覺得今天來得不是時候。
“我的圍棋其實下得不好。”言下之意,不如你另覓良師。
“無妨,我學的是你們年輕人之間下棋的逗趣生氣,而不是真的學下棋。”他微微一笑,拂了下膝蓋,寡淡的一雙眼中頗有些意味深長。
鍾黎便不知道要怎麼接口了。
她現在意識到自己走錯了,不應該在沒摸清對方路數前就一口答應,以至於現在這麼被動。
可是現在騎虎難下,再想後退已經很難。
她張了老半天嘴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一時下不來台。
後來還是他見好就收,岔開了話題,轉而跟她討教要怎麼下圍棋。
一開始他裝得什麼都不會,鍾黎還真的找回些場子。
可之後他又找她下了幾次,她漸漸發現其實他挺會下的,一開始就是在誆自己。
她心裏已經隱隱猜到幾分他的意圖,但又不確定,這日他送她時她想了很久,到底還是開口問起:“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以為你一開始就知道了。”他莞爾一笑,篤定地望著她。
濯濯春光裏,竟耀眼得讓她睜不開眼睛。
鍾黎心跳莫名加快。
那天回去後,她一整晚都沒睡,半夜時翻出手機,想問他是什麼意思,可啪啪啪打了一堆字可又刪掉了。
她懊惱地哀歎一聲,抱著枕頭縮進了被子裏。
她轉而給薑雪兒發消息:[城裏人套路好深,我真的招架不住。]
薑雪兒:[說來聽聽。]
她從撞車碰瓷事件說起,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她了。
那邊隻沉寂了會兒,回她:[很明顯,他在追求你。]
猜測經由他人證實,鍾黎更說不出話了。
薑雪兒:[怪不得這人做事這麼古怪,我那天就在想了,陳冬也不是那麼魯莽的人,怎麼會平白無故刮了別人的車呢?那路那麼窄,這麼好的車怎麼盡往裏紮?]
[更別說後來什麼不用你賠錢,要你教他下棋的鬼話了,現在一想,怎麼想怎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