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他正站在書房的桌案前練字。
陽光透過宣紙簾子, 屋子裏鋪滿和煦的日光,明亮卻不刺眼, 空氣裏浮動著一層淺淺的梔子香。
他頭也沒抬, 彎腰執筆將最後一筆字的筆畫勾上, 對她笑了笑:“都是長輩們的心意, 也不好拂。有沒有出息要看她以後的造化, 現在能看出什麼?難道要刻意苛待她, 你舍得?”
“有什麼舍不得的,她越來越嬌氣了, 就該扔到鄉下去磋磨兩天, 好好吃吃苦。”
她嘴裏這麼說,自然是不舍得。
小公主是她的心頭肉,出個差都能念叨好久。⑥思⑥兔⑥網⑥
清明後她要趕一趟港島,出門前在床頭徘徊了很久, 一會兒摸摸她的腦袋,一會兒又親親她的臉頰。
“真這麼不舍得就把她帶過去算了。”容淩對著鏡子穿戴齊整,將一截領帶抽出,回頭對她一笑。
“那怎麼行?我哪有時間看顧她?”她終是戀戀不舍地收回了手。
出門前, 又叮囑他這兩天氣溫反複,一定要記得讓承怡穿得暖和一點。
容淩笑著安撫她:“你就放心吧。”
鍾黎對他當然放心, 隻是心裏牽掛女兒。
到了香港那邊, 她將工作處理得差不多就打來了電話, 問他承怡睡了嗎?
容淩沒有回答,將電話掐了後給她發來了孩子熟睡的照片。
她又問承暄最近還乖嗎?
[就那樣。]
鍾黎有些無奈:[你也不寬慰我一下。]
容淩:[好吧,他最近挺乖的。]
鍾黎:[……]
掛了電話後,她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繁華的夜景,心裏難免生出一種獨在異鄉的飄零感。
她吸了吸鼻子,歎了口氣準備睡了。
手機在這一刻響起。
鍾黎怔了下才去看電話,竟然是容淩打來的。
她的鼻子有些澀,好像冰天雪地裏忽然有人給她送了一個暖手爐,心裏有什麼地方被拉扯了一下。
電話接通後,她還沒開口他已經笑了,聲音溫柔而沉穩:“剛剛承暄剛睡著,我怕吵醒她。”
言下之意現在孩子睡著了,他們可以好好說說話了。
耳邊是房門輕輕關上的聲音,還有拖鞋落在地上的很輕的腳步聲,應該是他走到外麵客廳了。
鍾黎捏緊了手機,聽著那邊安靜中他淺淺浮動的呼吸聲,好像有一隻小貓的爪子在她心坎裏不斷地撓動,讓她欲言又止心裏躁動。
比觸動更多的是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的心。
在這樣夜深人靜的夜晚,這種情緒被發酵放大到了極致。
以至於她開口的刹那就差點破功了,聲音裏還帶著一點兒嬌嗔的哭腔:“五哥……”
“別哭,我不是在這兒嗎?”
鍾黎站起來,手不自覺按在了玻璃上。
冰涼堅硬的觸♪感讓她恢複了幾分清醒,也有些不好意思。
“嗯。”她甕聲甕氣地說,“我想你了。”
那邊,容淩靜了會兒,聲音微啞:“我也想你。”
他們很少這樣直白地互訴衷腸。
可能是夜晚模糊了界限,也可能是距離放大了彼此之間對對方的那種刻骨思念,這一刻,鍾黎覺得自己的情緒好像在翻湧,根本不能平靜下來。
這會兒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算了,你早點休息吧,我不該在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
他把電話掛了。
鍾黎望著忙音不斷的電話,心裏堵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