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悟,我們先讓你看一樣東西。”李雲帆從卞一鳴的手上接過一個紙包,打開來,走到靜悟的跟前。
紙包裏麵是一根棺材釘,就是從繆智文的耳朵裏麵提取到那根棺材釘。
靜悟的臉一動不動,視角也沒有發生任何改變,他像是在看棺材釘,又像是沒有看。
“這根棺材釘是我們從繆智文的腦袋裏麵找到的,這根棺材釘,你應該很熟悉。”李雲帆將棺材釘連同紙放在茶幾上,重新坐到禪床上,“不說話,這總不是一個好辦法,你也可以為自己做些辯解嗎?”此時,李雲帆隻希望靜悟能開口說話。隻要他能開口說話,那就好辦了。
靜悟兩隻手掌心朝下,平放在兩個膝蓋上,看上去,顯得比較放鬆。
鄭峰和李雲帆從事刑偵工作多少年,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識。到目前為止,大家已經遭遇了兩個第一次,剛才在大雄寶殿,當譚曉飛將手銬戴在靜悟手腕上的時候,他也沒有任何反應,譚曉飛有一種感覺,他好像是把手銬戴在了一尊石雕的手腕上。現在,李雲帆就好像和一尊石雕講話。當真是靜悟確有慧根,被佛祖培養成了金剛不壞、刀槍不入之身了。
是人都有軟肋和死穴,連菩薩都有一怕。
“把張翠珍捎帶上。”卞一鳴在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寫了上麵這句話,遞給了人李雲帆。
“靜悟,你和張翠珍是如何合謀殺害繆智文的,你好好和我們談談。”
這次,靜悟終於有了一點反應,他低頭、彎腰,慢慢從地上端起茶杯,慢慢喝了幾口茶,然後又慢慢放下茶杯,最後恢複常態。這就是靜悟的反應。雖然比先前有了一些進步,但仍然沒有邁出實質性的一步。
禪房的門被輕輕推開,莫非拎著一個用竹篾子編的水瓶走進禪房,在每個人的茶杯裏麵添了一些水。
“靜悟。”李雲帆朝卞一鳴伸了一下手,“我們再讓你看一樣東西。”李雲帆站起身,從卞一鳴的手上接過另一個紙包,打開來,走到靜悟的跟前,“靜悟,你再看這是什麼?這是我們從你的父親田大幫的耳朵裏麵找到的棺材釘。二十幾年前,在你八歲的時候,在你爹遇害的那天晚上……就是你和你母親到古其水家喝喜酒的那天晚上,你為什麼突然提出到爺爺奶奶家去睡覺呢?那天晚上,你家的大黑狗是不是跟你回了一趟家,回到家以後,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這一次,靜悟的反應似乎又進了一步,他雖然還沒有開口說話,但視線完全落在了李雲帆的臉上,這時候,他的眼睛裏麵開始有東西了,那是疑惑,或許是驚詫,也可能是恐懼。不管怎麼樣,靜悟的眼睛裏麵開始有內容了。
隻要靜悟有反應,談話就能進行下去。
“你看到有人將一根鐵釘砸放進你爹的耳朵裏麵,於是,你不願意跟你娘回家睡覺,你也沒有跟你娘說這件事情,因為你知道你娘和別的男人通奸的事情,你甚至以為這是你娘和那個男人合謀殺害了你的父親。我說的對不對?”
這次,靜悟慢慢低下了頭,他不願意再做雕塑了,人畢竟不同於石頭和木頭,做雕塑很累的。
“於是,你依葫蘆畫瓢……把這種殺人的方法用在了繆智文的身上,至於你為什麼要和張翠珍合謀殺害繆智文,這很簡單,你和張翠珍從小在一起長大,後來又一起讀書。你們倆還偷偷私定了終身,但你沒有想到半路上殺出一個繆智文,仗著他爹是大隊書記,娶走了張翠珍,你徹底絕望,加上家庭諸多變故,便毅然決然地遁入空門,當你發現張翠珍身上的傷以後,你才最後下決心殺掉繆智文。好與張翠珍長期廝守,我說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