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輪到她了。
舒榕有些緊張地握緊了自己的手提包。
好在這間屋子很明亮也很幹淨,窗台上有一盆文竹一盆蒼耳,醫生的桌子也很幹淨整潔,整個給人一種靠譜的舒適感。
醫生是個50歲左右的中年女人,戴著金絲邊眼鏡,顯得文質彬彬的,她胸牌上寫著“簡秀芝”三個字.
“坐下吧。”也許是因為她的相貌和衣著打扮,醫生多看了她兩眼便專心去看了她做檢查出來的單子,她做了很多檢查,甚至連CT都給做了。
“醫生怎麼樣?”舒榕剛把單子遞給簡秀芝,就迫不及待地問出了口。
簡秀芝扶了扶金絲邊眼鏡,似是歎了一口氣,“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恭喜,你已經懷孕五個周了。”
舒榕像遭到了晴天霹靂一樣癱坐了下來,低頭看見桌上擺著的關於懷孕護理的書籍,心情沒來由地就煩躁起來,想要撕點東西。
“可是我……事後我就吃過藥了,吃了很多……為什麼還會?而且為什麼到現在我才有感覺呢?……”舒榕似乎還是有些不確信似的,“您確定麼?”
簡秀芝看了她一眼,“這位小姐,您連CT都做過了,還對我的專業知識進行懷疑嗎?懷孕的妊娠反應因人而異,有的人早有的人晚,有的人厲害有的人壓根沒感覺,我隻能說這是由你個人體質所決定的。”
她一邊寫病例一邊道,“還有,避/孕/藥這種東西並不是百分之百的能行,就像避/孕/套還有百分之三的不確定性一樣,如果不想有這個孩子,不要做才是最保險的。”
這個醫生的話讓舒榕有點尷尬,估計她這輩子最尷尬的事情也不過如此了,“那,如果做人流的話……”
“從一個醫生的角度,我們醫院這方麵技術比較好,有各種價位的,看你自己選擇,但從一個母親的角度,我想說,看您的年齡應該不像那些失足少女一樣吧,第一次懷孕的話最好不要選擇人流,否則會對你以後的身體有很大的影響,你體質屬於比較寒的那種,當然也有可能不能再懷孕了,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天賜給母親的精靈,是去是留全都要看你有沒有這個心了。”簡秀芝說這番話從頭到尾都沒有抬過頭,仿佛是見這樣的事情見得太多了似的,有些麻木了。
“哦……”舒榕覺得被審訊的犯人一樣,可她沒有爭辯的理由和心情,無論什麼原因,隻要拋棄他就是殺人犯的行為,“謝謝您,如果我要來做這個手術的話……”
舒榕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間衝進來的人打斷了。
“你來幹什麼?!”舒榕的聲音忽然拔高了起來。
尤風曉並不搭理她,隻管問簡秀芝,“醫生,她怎麼樣了?”
“五周孕期,情況良好。”簡秀芝惜字如金地告知了他,並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
“謝謝你。”尤風曉真是又驚又喜,他聽到舒榕說“手術”兩個字的時候,就已經心掛在了刀尖上,現在終於確定了她懷孕的事實。
簡秀芝公式化道,“不客氣,你們交錢我辦事。”
尤風曉現在沒工夫管簡秀芝說了什麼,也顧不得舒榕一臉鐵青地瞪著他,拉著她就往外走,舒榕當然不肯如他的意,“幹什麼?放開我!……”
“我來的時候碰上了一個記者,因為事情太急沒有時間去管他,如果你現在非要大吵大鬧地跟我一塊兒從這裏走出去的話,你猜那個記者會怎麼寫?”尤風曉冷冷的聲音從前麵傳來,舒榕馬上識相地閉上了嘴,她從來沒見過尤風曉這副樣子。
隻好任由他拉著上了他的車,上了車舒榕才發現哪有什麼毛的記者啊,根本就沒有人注意他們,這才發覺自己上當受騙了,但已經上了賊船,總不能現在跳車吧。
“你最好不要妨礙我開車,我相信你也不會做這種傻事,我不想死,你也不想死。”尤風曉感受到她第一次這麼灼熱的視線,冷冷地開了口。
舒榕氣得對著車窗狠狠地打了一拳,然後好好地係上了安全帶,頭歪向一邊,看著車窗外急速後退的風景,因為車窗沒有關緊,高速行駛下產生的風便急速地往車廂裏灌,吹得她的頭發亂七八糟,也讓她的心亂七八糟起來。
不知道車開了多長時間,停下來的時候舒榕才發現自己居然流淚了。
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哭了,經曆了摯愛的死,仇人的死,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愛有感情了,可是這一刻,她才突然發現,在這條不按照她預想發展的一錯再錯的路上,她居然開始珍惜這種被愛的感覺起來,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所以要分割這種愛的時候,她才會心痛,她才會舍不得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