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霆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方麵是因為被寧妙的那個笑,弄得暈頭轉向。另一方麵是因為難以置信。二十萬,這女人竟然不要?想放長線釣大魚?
等陳霆回過神的時候,寧妙早就轉身而去了。
這片區很富饒繁華,可是能有資格來這裏消費的人不過爾爾,所以路上顯得頗為冷清。
天空中飄起了毛毛細雨,很小很小,可是滴落在皮膚上,還是帶著涼意。何況現在是初秋,氣溫略低,哪怕是他穿著西裝也覺得有些冷。
可葉清歡隻穿了一件大紅色的裙子,裸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膚。她腰肢嫋娜,踩著高跟鞋,高傲而又孤寂。
陳霆能看見葉清歡指尖的星火,還有她吐出來的繚繞煙霧。在煙雨朦朧中,這個豔麗的背影美得驚心動魄。
她那一抹融在黑夜中的紅,就像從地獄裏開出來的妖冶花朵,似乎吸引著人通向幽冥地獄。
他幾乎能想象出此刻葉清歡的樣子,就像舊上海時期風華絕代的女人,嘴裏含著香煙,眼神迷離而又銷魂,唇角永遠帶著一抹慵懶且勾人的淺笑。
她將愛情視為遊戲,享受著那些愛慕者貪婪而熱烈的目光,遊走在紙醉金迷的夜場中,風情萬種而又不沾染絲毫媚俗的風塵氣。
那抹嬌豔如妖精的身影轉個彎,然後徹底地融入了黑暗。
陳霆抬頭,看了眼飄雨的夜空。
他跟著季景辰,也算見過不少絕色。好看的皮囊很多,美人骨卻少見。葉清歡身上的氣質,就像誘人的毒藥,引人沉淪。
寧妙回到出租屋,第一件事就是脫掉高跟鞋。她實在不習慣這種東西。
卸完妝後,鏡子裏寧妙的皮膚十分慘白,就像是長年生活在陰暗處的吸血鬼,白得甚至有些恐怖,隱約能看見下麵發青的血管。
褪下了飯局上的妖嬈肆意,此刻的寧妙身處寂靜無聲的小屋內,雙眼空洞,陰鬱森涼。
手機鈴聲響了,寧妙拿過來一看,是M國的熊貓打過來的。
“妙妙,你回國以後好玩嗎?”那邊的熊貓大大咧咧問道。
“還行,比在監獄裏麵的日子有趣多了。對了,以後別再叫我妙妙。”她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哦哦,那行吧,我下次注意。我打電話給你,主要是說你那個琴譜的事。”
“嗯?”寧妙躺在了床上,輕聲問。
“全賣出去了!而且價格比你說的還要高!我找專業人士鑒定過了,說是很有藝術價值。昨天我就聯係了一個鋼琴大家,他二話不說,出高價買走了。”
“嗯。”
“嗯,你就嗯?我要是你我尾巴都能翹到天上!話說你在監獄裏沒鋼琴,到底怎麼譜曲啊?”
難道不應該有一台鋼琴配合著試音演練嗎?
寧妙幽深的眸子直直看著天花板,半晌沒說話。
“我試聽了一下,覺得你的曲子太消極了,而且有點恐怖,就像是變態血腥片裏的配樂一樣,聽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電話那頭的熊貓又接著說,“反正我是不敢聽第二次了。”
這邊的寧妙抿著嘴,依然沒說話。
那些曲子寫在多少個失眠陰鬱的夜,夾雜著多少嗜血的恨意,變態的血腥氣?
更為恐怖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