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手將車內的空調給開了。
真的隻是隨手。
至於為什麼會停車，如果不是因為葉清歡的身影和寧妙那麼像，她就算死在這裏他都不會搭理。
寧妙看他停車了，立馬反應過來，忍著腿上的疼痛，小跑著上前。
打開車門，寧妙坐進了副駕駛。
季景辰想讓她坐後麵，可想到她這個難纏的性子，還是什麼也沒說。
“謝謝季總。”
她的聲音既嘶啞又空靈，聽上去不真切，就和她這個人一樣，仿佛是虛幻的存在。
如夢幻泡影。
如暗夜精靈的黑色邁巴赫行駛在路上，車窗上的雨水一股股地滑落，外麵的世界仿佛被隔離了一樣，模糊不清。
車內的溫度不知何時升高了一些，寧妙覺得身子漸漸暖和起來，但她覺得這樣有些不舒服。
M國一年四季都多雨，監獄裏潮濕陰冷，就算是夏天也帶著涼意。她在裏麵呆了五年，很多生活習慣都被改變了。
寒冷和涼意讓人保持清醒，而暖風會讓人頭腦昏沉，容易放空思緒，容易失去警惕。
就像是那些年的夏天，讓人昏昏欲睡。
寧妙瞥了一眼季景辰。
一個大男人穿著西裝外套，竟然比她一個隻穿著裙子的女人還矯情。
她希望空調能關了，最好再給窗戶開個縫。
但也隻是想想，畢竟這個男人沒有把她丟下車已經是很好了。
季景辰麵無表情，修長的手握住方向盤，眼睛始終望著路的前方。
他突然問，“你住在哪？”
寧妙看著窗外，置若罔聞。
又過了下一個紅綠燈。季景辰扭過頭，再一次問：“我問你，你住在哪？”
他眸子裏浮起淺淺的不悅，語氣也比第一次涼了幾分，就像鋒利的刀片劃過耳朵，讓常人膽顫心驚。
偏偏，寧妙還是看著窗戶，繼續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如果要讓我問第三遍，我會親自動手把你丟下去。”
他突然刹車，寧妙一時不穩，猛地朝前撲上去，腦袋擦到了堅硬的儀表台。
碰撞聲和刹車聲都有，季景辰沒能在其中聽到寧妙的抽氣聲或者什麼失控的聲音。
她隻是皺眉，平靜地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寧妙早就已經不是那個痛了就會出聲的小女孩，她更像是一具麻木的行屍走肉。哪怕是剛才從樓上摔下來，她的眼淚也是夾著虛偽。
“我也不知道自己住哪。”
她說得是實話，鬆川路那邊的出租房她是不能住了，她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
如果非要找一個棲身之地的話，那就是Memory旗下的酒店。
但她心知肚明，酒店的安全係數會隨著時間驟降，畢竟對華姍姍而言，趕盡殺絕才是她的作風。
她白皙飽滿的額頭上有輕微地泛紅，季景辰看了一眼就扭過頭。他的指尖在方向盤上不疾不徐地敲打，漆黑如墨的雙眸直時著前方，沒有說話。
“季總，你把我撿回家吧。”
她說得輕巧極了，空靈的聲音像是精靈，翩飛到他的耳朵上，似乎還下了奇妙的咒語。
“嗬，你覺得你配？”
男人冰涼無情，幽深的雙瞳始終沒有情緒。
寧妙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馬上要到冬天了，我可以給季總暖床。”
和在公司的蓄意勾引不一樣，她現在漫不經心，仿佛隻是隨口說說。
而這種漫不經心，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慵懶隨意，卻真的有了那麼幾分……和之前不一樣，卻更為撓人的意味。
季景辰暗暗瞥了她的腿腳一眼，白皙的腳踝紅腫著，在車內橘黃色的暖燈下，呈現出淺淺的粉色。小腿處又有一塊烏青色，看上去紅一片紫一片……
什麼也沒說，季景辰發動引擎，繼續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