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雪認得那是楚子軒最愛的瑤琴。當初楚子軒陪她去南芝山時,由南懷仙人親手相贈。瑤琴雖在,知音已逝。這種悲傷竟沉痛到讓她無法自已。
皇上對於祭祖遇剌之事,已將給刑部全力找出凶手。自從楚子軒死後,秦初雪一連六日都在佛堂,不眠不休,對外麵的謠言恍若未聞。
佛殿上香煙嫋繞,秦初雪跪在青銅金身、一臉仁慈半開著眼的佛像麵前,雙手合拾,閉著眼眸。秦政霖靜靜的站在不遠處,注視著這個女子。他突然很想知道此刻的她到底在想什麼?他也很想親口聽她說與楚子軒之間的事情。隻可惜,君王的高傲氣節讓他不想自己內心被她左右,更何況她的心裏似乎從來都沒有他的位置!他也不想讓她察覺他的心已經無法再像她初入宮時那般灑脫自如!
他就這樣不發一語的站在她身後,靜靜的看著她。直到他準備折身離開時,佛殿上響想她淡漠而清幽的聲音:“皇上找臣妾可是有話要問?”
“沒。”他的回答冷漠而急切,仿佛慢一秒就會違背自己的意願。
“那臣妾有話想問皇上,希望皇上能夠告訴臣妾真相。”
“說。”
“楚相之死,是皇上一手安排的嗎?”
秦政霖身體一震,拚命的壓抑著胸中不斷擴大的怒火“你的頭腦不是很聰明嗎?難道不知道真相?”他不想告訴她真相,現實往往會更殘忍,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她永遠活在美好的諾言裏。畢竟被一個毫無感情的人欺騙,總好過被至親的人欺騙的好。
“既然如此,臣妾已無話可說。明日便是楚相七日大祭,按天朝習俗,死者火化之後骨灰要歸故裏。楚相是臣妾身前的摯友,臣妾想親自帶他的骨灰回南芝山。”
秦初雪說這些話時,目光堅定的望著離自己不到十步的天子。
下一秒,他便一個大步跨上前來,將她從佛墊上拉起。力道之大,讓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她與他不到兩寸的距離。他巨烈的呼吸、充滿怒火的眼眸像要把她殺掉一般!
她明白,她已經成功的激怒了這頭猛獸!他隨時可以伸了利爪,將她撕個粉碎!
秦政霖身為天子,全天朝的人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就連說話都是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可眼前這個眼神堅決的女子,卻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他不明白後宮佳麗如雲,為何獨獨鍾情於她?他更不明白,她為何能夠將他對她的縱容、寵愛無視得如徹底?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認定她隻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所以她對他沒有任何情感可言。如果真有,也許就隻有恨吧!
秦初雪感覺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帶入懷中。用力收緊的手臂讓她無法呼吸,即便如此,她依舊像個木偶般,不作任何掙紮。
耳邊傳來的是他近乎低鳴的聲音:“你這麼做讓我以何顏麵對天下?”
初雪的心沒來由的抽痛了一下,想開口,他卻將她鬆開,轉身快步離去。
望著快速消失在雲梯上的頎長身影,初雪的心像被石頭壓住般,沉重得快要滯息了。
秦初雪這次去南芝山,還帶了丹兒。
關於娘娘執意要帶楚相的骨灰回南芝山,因此惹怒皇上的事情,丹兒早聽宮裏的人說了。隻是不曾料到失去秦王府、楚相後台的娘娘,居然敢在這個時候頂撞皇上。
自從皇上登基以來,國秦民安,朝中眾臣皆上表肯請皇上立後。秦初雪是呼聲最高的一位,可近來關於她跟楚相的謠言傳得越來越凶。以初雪的才人才智,應該知道在此關頭與楚子軒劃清界線才是明智之舉,可她偏偏在這節鼓股眼上帶著楚相的骨灰回南芝山。丹兒真的不明白,這位娘娘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她難道還不明白,楚相正是為了保護她坐上東宮之位,而情願犧牲掉自己年輕的生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