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埋在心裏很多年,他現在算是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當年如果不是堯知南,他們的關係不會破裂得那麼快。
程京華望著他,看著他身上漸漸縈繞著的那股陰鷙冷漠的氣息,隻覺得心裏寒涼,一寸一寸涼透心房。
“所以你要殺了他?他隻是一個孩子。”她望著他陰影裏的臉,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這個人。
印象裏他好像還是年少時那個光風霽雨、有些清瘦沉默的少年,轉眼間就變得讓她不認識了。
兩人都是強硬的性格,家族的壓力、重重的誤會終究讓他們走向陌路。◇思◇兔◇網◇
他曾挽回過,被她拒絕,後來有一次開車經過校區,在車上看到她和堯知南在一起,就再也沒有來找過她。
那天兩人隔著一條街遙遙相望,他神色冷寂,隻一瞬就搖上了車窗。
車彙入茫茫車流,再也看不到了。
耳邊還是堯知南的笑聲,她沒回頭,隻附和地笑一笑,可笑容已經非常勉強。
曾有那麼一瞬也想要跨出去,或者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他。
可到底還是理智占據上風。
那時候,程家和房家的爭鬥已經進入白熱化,覆水難收,那就幹脆不要再來往了。
她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從此兩人就是陌路,見麵不識。
原以為這就是最壞的結局了。
誰知後來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事,讓兩人的關係逐漸走向兵戎相見。
最嚴重的時候,恨不得對方去死。
她實在想象不到,他竟然會提出跟她合作。
“你覺得可能嗎?你我之間,重修於好?”她冷笑出聲,“回去吧,房建章。再讓我看見你,我不會再對你客氣。”
從那以後,他們私底下就沒有再見過了。
到了次年夏季,她去杭州那邊拜謁一位長輩。
這人以前是她父親的老部下,雖退了回到老家休養,曾在R大任教,桃李廣布,加上兩個兒子都很有本事,還是說得上話的。
她陪他下了幾盤棋,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對方也沒有一口回絕,心裏微定。
離開時,他大兒子送她出門。
“程小姐光彩照人,氣度不凡,和傳聞中一樣。”
“您過獎。”程京華這才看他。
是個儒雅的男人,氣質很好,不顯山不露水。
可望著她的一雙眸子清亮溫柔,大方坦蕩。
她隱隱察覺到什麼,笑一下收回了目光。
之後回到北京,對方請人做媒,登門拜訪。她經過深思熟慮,回了他,婚期就定在入冬前。
一開始對方親人也對她二婚、程家日漸沒落的家世有些不滿,可後來都閉了嘴。
結婚那日,長安街上十裏紅妝。她坐在車裏時,似乎隱隱察覺到有人在看她,回頭望去,卻隻看到茫茫人海、來去匆匆的陌路人。
哪裏有她想象中的那個人?
便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她很難說清自己心裏那一刻的複雜,也許有那麼一瞬的動搖,但很快被理智壓製。
車輛在人潮車流中逐漸遠去。
他才從攢動的人影中出現,有片落葉刮落他肩頭,被他信手拾起。
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她喜歡收集秋日落葉,在葉片上寫下自己的祝語,然後一片片疊好讓他來猜。
他說他從來不猜,他不信命,不後悔,也從來不會回頭看。
日光裏,他的臉龐半明半寐,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