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七夕(1 / 3)

光陰匆匆,轉眼間,一家子來了鎮江府已近六年了。六年間發生了好多事,其中最大的,莫不是聖祖帝薨,四阿哥即位,是為當今雍正帝。朝堂上也是風雲變幻,好在那爾布一家子遠離是非,且與當今的皇後又是沾了點遠親,倒也過得頗為順遂。

那爾布衙門上的事務已是處理得得心應手。且他又不是做那決定的,更是過得比較輕鬆。隻是最近幾日又忙了起來。回來晚了,又怕驚擾了玉珠的休息,就歇在了書房。今日,回得早了些,進了正院,見妻子屋子的燈亮著,便走了過去。掀了簾子,就見女兒坐在榻上,打著絡子。妻子含著笑,替女兒打著扇子。

“景嫻,怎麼還要你額娘替你打扇子?”那爾布故作嚴肅道,妻子這些年來,越發得嬌慣女兒了。嫻姐兒揚了楊手裏的絡子,嘻嘻一笑,“阿瑪,再過幾天不就是七夕了嗎?女兒正練習著呢!總不能到時丟了您二位的臉吧!”摸了摸女兒清瘦的小臉,那爾布忍不住笑道,“騙阿瑪不知道女紅是吧!紅袖師傅可是在我們跟前誇你的女紅好著那!哪裏需要練習!”嫻姐兒吐了吐小舌,嘿嘿一笑,她不就是喜歡額娘疼愛自己的感覺嘛!“額娘,既然阿瑪回來了,那女兒就回屋啦!還是阿瑪陪著好,是不?”

“小丫頭!”玉珠羞惱得舉著手裏的蒲扇輕輕敲了下女兒的腦袋,“快去睡吧!明兒還要去許大夫那裏呢!”“知道啦!”嫻姐兒摸摸被額娘敲著的腦袋,拿了打了一半的絡子,回自己的房裏了。

“爺,今日回得倒早了些。事兒忙完了!”玉珠有些好奇,自桌上倒了杯茶遞給丈夫。那爾布咪了一口,“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過兩天,高斌高大人要來鎮江府待段時日!”聽著是朝堂上的事,玉珠也不感興趣了。收拾了下,也準備去睡覺了。“高大人有個女兒,和珊姐兒同歲。聽那些大人說過,他女兒是出了名的好看!"那爾布倒是有些興趣談話,且他相信玉珠肯定對這個話題有興趣。果然,玉珠聽了,撇了撇嘴道,"這倒是奇了,京中的事兒,也能傳得這麼遠。再說了,哪家沒頭腦的,會讓自個女兒傳出這種名聲!”那爾布沉吟了下,“高大人深得當今聖上寵愛。隻怕他瞄上了-------”指了指上頭。"倒是個心高的!”那爾布笑笑道,“這世間哪個沒有不是心高的。除了你!”雙手不老實得在妻子身上遊移著。玉珠嬌笑道,“我那才是真正的疼女兒--------”,不一會,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傳了出來。

話說,孫寧酉原本雍正二年要回京述職的,豈料他的繼任者前來赴任時,偶然感染風寒,最初也沒在意,誰想小病拖成大病,竟是一病嗚呼了。朝廷想著原任知府做得也是不錯,便讓他繼續留任了。這次,高斌前來鎮江府辦事,便由孫知府接待了。

七夕節前夕,高斌攜了家眷到了鎮江府。孫寧酉便將其接到了府衙,暫時住個幾天。兩天後便是七夕,為了讓高夫人和高小姐過個熱鬧的七夕,孫夫人下了帖子,邀了不少家中有女兒的夫人們,去府衙的院子過節。玉珠也接了,其實七夕節是漢家的傳統舊俗,但滿人入關後,已是接受了不少漢家的民俗。這七夕便是其中一個。

七夕節的前一天,玉珠吩咐兩個姐兒身邊的丫頭,端著盆放在了月月紅的下麵,接些露水。嫻姐兒拉著額娘的手問道,“為什麼要接露水啊?”笑著摸了模女兒的頭發,“因為,明早的露水是牛郎與織女,相會時流出的眼淚啊!嫻姐兒洗了後,眼睛可以變得更明亮,手腳也會快上許多!”

嫻姐兒眨眨眼,笑眯眯道,“額娘,其實,女兒覺得沒有必要了,您看,我的眼睛夠亮了吧!”眨了眨漂亮的眼睛,道:“再說,跟著許師傅,手腳兒怎麼會慢的!"

"學會頂嘴了啊!”玉珠佯裝生氣地瞟了眼女兒,“是,你手腳已是夠快了!但額娘想讓你更好些,可以吧!”

“可以啊!額娘無論做什麼都是為女兒好的呀!”嫻姐兒摟著母親的胳膊撒嬌道,“如果,是下午去孫姐姐家,倒也不需要和許師傅說了!”許容是位要求極為嚴格的夫子,既然向她學了,便必須要學好。四歲的嫻姐兒,一開始哪能堅持下來。向著額娘哭過鬧過,奈何,她額娘這次鐵了心,非逼著她學不可。時間長了,也習慣了。且許大夫看著嚴肅,實則心容易軟得不行。從她每月逢五便開義診就可知道了。雖說她最為擅長的是婦科之類,其他得也是不弱。作為弟子的嫻姐兒要打下手幹活。使得她知道原來這世間,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她這樣子生活的。原來有好多與她差不多大的小孩,要做好多家務活,要照看弟弟妹妹。

夏日的清晨,光線最柔和的時候,嫻姐兒張開了眼睛,扭頭瞧了眼櫃子上的沙漏,已是到寅時末了。掀開了搭在肚子上薄毯,坐了起來。她的動作很輕,幾乎沒有任何聲音。雙手抱著膝蓋,腦袋兒一時空空,兩眼無神得盯著床上鋪放的,竹製涼席上的花紋。沒一會,蓮蓉掀開了紗帳,用了雕花的帳鉤將蚊帳攏起收好。洗臉用的溫水,已是放在了靠著床邊兒的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