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妃由著身邊的宮人攙扶站了起來,眼裏是藏不住的心酸。“主子,您還好吧?”貼身宮女擔憂得瞅了眼自家主子,臉色較之先前越發的蒼白起來。
“無妨!”扶著宮女的胳膊,平複下激烈的喘息,方向著門邊邁去。見嘉妃怔怔的立在那兒,動也不動,任由穿堂冷風襲來。“妹妹,怎得還不走。”就聽得嘉妃幽幽的歎息聲,等了半晌,依舊是一片沉默。
殿中燈火雖明,宮人穿梭整理,動作輕柔熟練,半絲聲響也無,隻留一室靜寂。外頭冷夜寒星,冬風鼓動發出瑟瑟之聲,無端添了幾許淒涼。“妹妹,走吧~”爭過,搶過,到頭來依舊不過是一場空。
“嗯。”嘉妃幾不可察得微微點頭應道,二人相攜攙扶著行向自個的步輦,屋外得燭火將她二人的影子拉得甚長,漆黑的影子透著冷冷的淒清。
嫻貴妃自昏迷中醒來,入眼的便是弘曆滿懷欣慰的眼。心下不由一暖,“皇上~”嗓子微微有些沙啞,不若往日裏的清冷。
“醒了就好。”弘曆扶著她坐了起來,將她散落的長發捋向胸前,倚在自己懷中,又拿了被子幫她蓋上。動作甚是溫柔仔細,嫻貴妃抬起眼,眸子裏含著淡淡的感激,隨即垂下眼,抱著肚子,看了一眼後,便轉了回來,聲音裏是壓抑不住的驚恐,“我的孩子?”
弘曆趕緊按住欲掙動的她,抬起一隻手掌覆上她的肚子,輕柔的來回摩挲。同時,在她耳旁輕輕道,“莫慌,孩子沒事。太醫說了,兩個孩子都好好的。”低沉的嗓音,隨著他不慌不忙的徐徐道來,很是令人信任。
“沒事就好!”嫻貴妃送了口氣,繃直的身子軟綿綿的靠在弘曆的懷裏,四下環顧了一番,卻發現並不是熟悉的儲秀宮,“皇上,這裏是?”
“養心殿。”下巴輕輕抵在她的發頂,鼻尖處傳來淡淡的清香氣息,幽幽的直達心底。“景嫻怎麼不問朕,發生了何事?”
“臣妾相信皇上。”一句淡淡的話語,充滿了由衷的信任。心下微微歎了口氣,任她萬般狡辯,終究逃不過一個情字。但這又如何,他是她的丈夫,愛上也是應該。可人生在世,又何嚐僅僅一個情字所能囊括。所以,她愛他,不過就是一個事實而已。
“景嫻,朕會給你個交待的!”她濃密直長的睫毛輕輕的向下搭著,即便沒有見著眼裏的神色,也知必定是嫻靜安詳的。僅僅這般擁著,他也覺得自個整個身心放鬆下來。
“皇上,臣妾並不想令您為難。”柔細綿軟的指尖無意識得繞著自個順滑的發絲,淡淡道,“但您曉得,臣妾是個愛孩子的。”所以,她不願也不會放過害她之人。此話一落,便覺身後懷抱有些僵硬。眼中滑過一絲失落,到底是看錯了麼?
良久,弘曆環住嫻貴妃肩膀的胳膊一緊,歎道,“朕不阻你便是。”景嫻在他的心中,一直是個容易滿足的女子。又識情知趣,私下裏與他相處也是親昵有加,不見畏懼。旁人隻道,九五之尊,權掌天下,卻又誰曉得,皇帝也是個一個人而已。而人,總是離不了情,親情、友情、愛情,豈能不向往。且他又是個感情豐沛之人,更是如此。
隻是身處這個位置,情感的索求不過是一場奢望。故而他愛及了與她的相處。皇額娘曾經說過,未有所求,便不懼他人。這話用在她的身上正好,自景嫻以側福晉的身份嫁給自己到了現在,從未要求什麼。是真,是假,他又豈能分辨不出。
她的眼看向自己時,清澈專注,帶著淡淡的掩飾不住的喜悅,好似隻要能見著自己,便由衷的開心。又是個聰慧的,識文斷字,一手好畫,一手好繡工,還有一手好廚藝。隻要待在她的身邊,自個總會覺得特別舒適自在。這樣的一個女子,他怎能不心生喜愛,更何況,她還那麼美。
古太醫說,若不是發現的及時,嫻貴妃腹中的孩子便會危險了。那一刻,弘曆暴跳如雷,他已將儲秀宮圍得水泄不通,竟然還能中招。古太醫本就是個性子極為單純的,不然也不會有著一身識毒的好本領,卻一直被埋沒在太醫院裏。
後來因著偶然機會,被弘曆調至身邊隨侍後,又能研究自個喜歡的毒理,更是對著弘曆忠心。不待他詢問,便將自個所發現的一一道了出來。得知事實後,連著他也忍不住對著如此周密的計劃感到佩服。
原來,今日嫻貴妃穿的衣物卻是動過手腳的。若非古太醫,定是沒人能夠發現的。先前為研製解藥,古太醫翻了打量藥典,弘曆又是命了粘杆處四下搜羅珍稀孤本,供他翻閱。如今的古太醫比著十年前,上了不止一個層次。